第三章(第2/2页)

下班后开着公司的桑塔纳赶往市中心的皇城老妈火锅店,看见王大头正坐在包间里跟女服务员吹牛。王大头也算是文学青年,藏书万卷,以欧美文学居多。王自诩过目不忘,但不止一次说道格拉斯写的《物质生活》和《情人》如何如何,写《海底两万里》的凡尔赛又如何如何。

我走进包间,这厮正跟小姑娘痛陈家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我喝了口茶,说还不如改成“君生日日被君×,君死又被人×了。”小姑娘红着脸出去了,我说大头,你他奶奶的又想祸害良家妇女。大头憨厚地拍着肚皮,说他那天看见赵悦跟一个帅哥走在一起,表情暧昧,“你娃头上冒绿光了哦!”

保全了赵悦的名节,我和王大头达成共识,绝不将此事外传。过了几天,赵悦请我们吃饭,她那天衣着朴素,不施脂粉,自始至终低头不语,我说你老不说话,我们哥俩也喝不高兴。赵悦眼含泪光,说她只想说一句:她对我们俩的恩情没齿不忘,但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她立刻自杀。我和王大头异口同声地发誓,说我们如果说出去了,就是狗娘养的。回宿舍的路上,王大头说了一句话将我深深打动:“赵悦其实挺可怜的。”我说就是就是,想起她含泪的眼睛,心中有点异样的酸痛。

李良推门进来,一边挥手一面大声嚷嚷:“赶紧补仓,赶紧补仓,能买多少买多少!”这个投机分子今天穿得十分齐整,西装笔挺,分头锃亮,大头说龟儿子看起来像个坐台鸭王,李良说没办法,一切为了丈母娘。他下午去女朋友家提亲,打算“五一”结婚。我问谁家的闺女那么倒霉,居然落入你的魔掌,他说你认识的,叶梅。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说我×,然后就盘算着该不该将那天的事告诉他。

喝光了李良带来的五粮液,我们又一人叫了一瓶啤酒,李良的表情很兴奋,说他打算在府南河边买一栋别墅,“楼上我们两口子住,楼下就是咱们的麻将房和活动中心。”我说你结婚后还想不想去换妻俱乐部,他脸红脖子粗地摇头:“你要拿赵悦来换,我就跟你换!”有一次我跟他说起那家叫“同乐”的私人俱乐部,李良流着口水赞叹,说他要有老婆一定要带去见识见识。后来董胖子告诫我,说他那个朋友黑白两道混,别再去招惹他。王大头一听来了兴趣,说什么换妻俱乐部,我怎么不知道?我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了一遍,大头听得两眼直放贼光,深恨“世间有奇事,吾人不知之”。

吃到一半,叶梅打电话来,李良那个肉麻,躲到角落里咕咕哝哝地又说又唱,过了半天把电话递给我,说叶梅有话要跟我讲。

电话里声音嘈杂,王大头正剔着牙看球赛,坚决不允许把电视声音调小,我只好走出来,听见叶梅说:“我那个没来。”我没反应过来,问她:“谁没来?”她说不是谁,是那个!我说到底是什么呀,叶梅一下火了:“日你妈,老子这个月月经没来!”我说会不会是李良惹的祸,叶梅又骂了一声日你妈,说他连老子的手都没碰过。

我也有点火,这几年还没人这么骂过我呢,我冷冷地问她:“那你说怎么办?”她一下子哭起来,说我要有办法还找你干什么。我脑子飞快地算计了一下,想这事不能在成都解决,就跟她说我们礼拜六去乐山做手术,让她想好怎么跟李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