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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斯把情况简单地跟他描述了一下。“你得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他警告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

“嘘——”拉斯洛普示意小点声。

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伴着含糊的咕噜声,好像某人正半睡半醒。麦克斯不禁转过身去。

来自布里斯托尔的胡佛先生睡在一张高高的织锦靠背椅上。昏暗的灯光正好照着他。他短小而结识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椅背底下是他的脑袋。胡佛先生的下巴藏在了领子里,圆圆的脑袋上是一头修剪得又短又粗的铁灰色头发。每打一次鼾,他那口比头发颜色略浅的胡子都会给吹起来。他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就像喝过白兰地一样。他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就像个孩子,双手叠放在胖胖的肚子上,很安详;睡觉是一种幸福。

“小点声,”拉斯洛普说,“那个老家伙情绪不是很好。我没告诉你他儿子生病了吗?这就是他为什么急着回去的原因。何况——”

“何况什么?”

“有人杀了那个女人,”拉斯洛普说。

这时麦克斯第一次意识到他们正在走向恐怖,就像他确信这艘船正在往潜艇区驶去。

但他试图驱走这种感觉。

“那么?”他说。“你去B-37号船舱吗?”

“当然了。我会做任何力所能及之事。你也来的,对吗?”

“不是马上。我必须得先找到事务长,然后他得找到摄影师,你先去。不过,说心里话,你觉得那个指纹的价值怎么样?”

拉斯洛普从钢琴凳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不安。

“我比较倾向于你哥哥的说法。是某个疯子吧……你知道的。我们得把他抓住。我估计他们要跑上跑下,四处讯问同一个问题了:‘某某时刻您在什么地方?’”

“应该没多少那样的问题。不能光靠指纹呀。”

“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就我一个人,”拉斯洛普幽默地说,“我大多时间都在甲板上,天气不好也一样。我就记得和一个人说过话,是在晚上早些时候,就是那个留着一头卷发、一直卧床不起的姑娘。查佛德,她的名字是乘务员告诉我的。

“不是那个穿着白色皮毛外套的鱼脸女吧?”

拉斯洛普瞪了他一眼。

“喂!鱼脸,你是什么意思?”他喊道。“她可是个美人儿,而且很有气质。虽然我没机会和她多聊会儿,但他给我的印象是,有真才实学,而且不会犯错。”

“她那张脸是世界上最糟的。”

拉斯洛普又瞪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语调露出吃惊的表情。麦克斯自己也感到吃惊,但他控制不了:他的舌头不听使唤,像是在倾吐情感,他的每一个词都充满恶意,而这种逐渐膨胀的恶意并不单单来源于此——他几乎是在对着拉斯洛普吼。“好了,好了。”拉斯洛普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针对那个可怜的姑娘,但我们还是走吧。我要赶紧去见你哥哥。”麦克斯表示十分赞同。

乘电梯下到C甲板的事务长办公室的过程中,他对“可怜的姑娘”这个词始终怀恨在心。他发现事务长的办公室关着门,木制百叶窗也拉了下来。但当他敲桌子旁边的门时,事务长的秘书正坐在缭绕的烟雾中给他指明了方向,秘书的面前摆一堆护照和表格。

“他不在这里,”秘书说。“如果他不在大厅或者吸烟室,那你应该能在肯沃尔西先生的船舱里找到他。B-70,在船舷左侧。”

麦克斯果然在B-70找到了他。在那扇紧闭的门后,可以听到事务长哄然大笑声,然后是另一个人虚弱略带嘲讽的欢笑。麦克斯敲了敲门,那个虚弱的声音传出了一声不愉快的回复。

“瓦辛海姆吗,”他怒吼道,“给我走!我不想再吃炒鸡蛋了。我可受不了炒鸡蛋那德性。看上帝的份上,瓦辛海姆,要是你再往我这儿送炒鸡蛋,我就把它涂到你的脸上。”麦克斯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