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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村……是废村了没错——不对,真难解释呢。真的是消失了。”

“妹尾先生,什么消失……”

“只能说是消失了。光保先生当时常驻的派出所——还是叫驻在所?这我不太清楚,而且警察机构和现在也不太一样了。当时好像是内务省(注:内务省为二次大战前日本中央机关之一,管辖警察及地方行政等一般内政。曾设造神宫使厅强化国家神道政策,并实行特别高等警察“特高”制度,利用治安维持法统治游行、言论。设立于一八七三年,一九四七年废止。)管辖的吗?”

“什么‘吗’,妹尾先生,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哦,就跟津山事件同一年啊,十五年前。听说他一直任职到昭和十三年的五月。”

“原来如此……”

关联只有如此。

三十人惨案似乎只是用来交代时代背景的前言罢了。

“然后,听说那是个小山村,面积广阔,但是户数很少,总共只有十八户而已,人口顶多也只有五十人左右。是个小村落。”

“村名叫什么?”

“好像是hebito村。”

“怎么写?蛇和户吗(日文中,hebi可对应汉字“蛇”,to可对应汉字“户”。)?”

“忘记了。”妹尾说。“我是从光保先生那里听来的,但忘记是什么字了。应该有两个户字,克斯我不记得有蛇这个字……。是两个字没错,我应该抄下来的。然后,听说村子正中央有一户宅第宏伟的人家,屋主好像是地主还是村长。那户人家姓佐伯,这我倒记得。在这户人家周围,相隔甚远的地方零星地坐落着人家和小屋。几乎都是农家,也有贩卖牲口的,而卖杂货跟处理邮件的,就只有村子入口处的那一户。还有一户是医生,据说是佐伯家的亲戚。”

“哦,真详细呢。”

“哎,因为才十八户嘛。在那里当警察的话,全部都会记得的。实际上,光保先生也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说的也是。

“只是,听说光保先生在那个村子连一年都没有待满。”

“因为调职吗?”

“他出征了,因为出征而离开。是日华事变(注:既中日战争。日本亦称为日中战争或支那事变,为一九三〇年至一九四五年中国对抗日本侵略的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部分。)吧,我记得《国家总动员法》(注:中日战争时,日本为了进行总体战,制定此法,授权政府运用国家所有人力、物力资源。于一九三八年制定,随着日本战败,于一九四六年废止。)好像是在那一年施行的……”

说道这里,妹尾抿起嘴巴,鼻子“唔嗯”了一声。

“……然后,光保先生复员回来一看,村子竟然不见了。”

“所以说,妹尾先生……”我往前探出身体。“所谓不见是什么意思?你刚才说只能说是消失了,可是村子不可能像烟雾一样凭空消失吧?”

“可是就是这样。”

“什么就是这样,那存在原本所在的地方怎么了?变成了一片荒野吗?还是开了个大洞?”

“没有洞。”

难懂到了极点,不晓得是说的人说不清楚还是听的人理解力不够,丝毫抓不到这番话的重点。

妹尾似乎也察觉到我还是听不懂,他寻思了半饷后,逐加以说明。

“正确地说,光保先生回国,是太平洋战争结束以后:更正确地说,是昭和二十五年。才三年前的事而已。换句话说,光保先生长达十二年间都在大陆辗转流离。虽说他最后到了马来半岛,我是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其实……光保先生去年造访那座令人怀念的村子。现在有许多地名还有交通状况什么的不是都变了吗?可是那地方却没有半点改善,现在依然没有巴士通行,而且地处连铁路都没有的穷山僻壤,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到了那里一看……,村子竟消失得一干二净。在十二年之间,hebito村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