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3页)

宴若愚紧逼:“我是哪种人。”

姜诺掉到宴若愚挖的坑里:“你没住过出租房,没挤过地铁公交,没吃过路边摊,没穿过兄弟姐妹穿剩的衣服,没为学费发过愁,没被人歧视白眼……你……”

“你根本就没过过苦日子,而你要是过过苦日子,你就会感激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而不是跑到阿姆斯特丹吃蘑菇要死要活。”

他很沉很沉地吐了口气,抓了抓头发,克制不住地责备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是你找到我,你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就是、就是真想找人上床,你把钱塞我兜里,我能不答应吗,我……我想回老家种地,我真的可能回去吗,不可能啊,姜智以后总要用钱的……平芗那种地方也回不去了,那地方没人烟没希望,回不去了!他要是能回去,也不用在岭安读高中,而你、你宴若愚……”

“……你总要结婚的。”

姜诺颓然坐在宴若愚的那张床上,终于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人。

他说不出话,他也说完了,就像中国好父亲Vee会真情实感地认为王招娣应该结婚一样,他也把家里老小的未来往自己肩上扛,毫不怀疑宴若愚总要找个女人结婚的。

那个构造出的、包容温柔的姐姐崩塌幻灭,真实的姜诺传统乏味,思维局限。

他自己都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听完这一切的宴若愚却极为冷静,求真地问:“有钱是我的原罪吗?”

姜诺一愣。

宴若愚问:“就因为我有钱,我的痛苦就不算痛苦?”

他又问:“就因为有钱,我的遭遇,就理应被忽视?”

最后问:“就因为有钱,我的喜欢,就活该没真金白银值钱?”

姜诺到底是个心软的人,不知所措地喃喃:“不是这样的……”

“可是明明也是你说过,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什么?”姜诺眨眼,眸光闪烁。

宴若愚说:“我要你爱我,你就会爱我吗?”

他不再用喜欢,而是爱。这个字压得姜诺喘不出气,宴若愚却说:“你很傲慢。”

姜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道:“我、我傲慢?”

“在你眼里,爱、喜欢、拯救与救赎是穷人的特权。我有钱,所以我理应当被排斥在外。”

姜诺短促地呼吸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宴若愚看开了,往姜诺那张床上一躺,被子一裹,翻身道,“我要睡了,你洗脸刷牙完记得关灯。”

“你什么意思?”姜诺猝不及防,不知道宴若愚葫芦里卖什么药,踢了踢床板,“你要睡,也回去睡,这是我的床。”

“那你也去睡我的床,”宴若愚背对着他,赌气道,“当然了,你要是不想跟我一间房,你出去住也没关系。”

“你这人……”姜诺都傻了,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宴若愚在这时候转过身。

他把自己包成粽子,死也不从姜诺的被窝里出来,理直气壮道:“我这人又怎么了?”

“如果我投胎到普通人家里,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不会!你只会把我当同类,邀请我去那桌烧烤坐在你身边,你会看到我的才华,会欣赏崇拜,就像我曾经欣赏崇拜你一样。”

他揉了揉眼,声音里的哭腔瞬间扎进姜诺的心里。

这才是他最大的不鸣,所以他控诉:“你以为,因为我帅,优越,有钱,聪明,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么?”

他像简爱面对罗切斯特那样,不卑不亢:“你想错了,我的灵魂和你一样!”

“我的心和你的一样,我们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