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场上,白玛和新疆籍选手陈宁安合作了一首藏族劳动号子改编的歌。

陈宁安原名阿曼,今年二十五岁,是北京一所音乐学院的研究生。在参加《MakeitReal》之前,他已经在央视某民歌比赛上获得冠军,用行内话来说,他已经是国家队的人了,这个综艺节目上的输赢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陈宁安身份证上虽写着维吾尔族,但父辈很早就举家搬至北京生活。所以他打一出生就在汉化的环境里,从小到大的朋友也都是汉人居多,一口京片说得比不少本地人都顺畅,有些习生活习惯更是比汉人都汉人。

但这并不妨碍每换到一个新环境,总会有人盯着他略浅的眸色和自然卷的头发,再好奇地问:“你会跳舞吗?你会扭脖子吗?”

这样的刻板印象陈宁安早就习以为常,但白玛第一次出青海省离家这么远,高原外的世界对他来说曾经有多么新奇向往,他现在就有多么归心似箭,视沪上是他乡。

“怎么换歌了?”梁真在两人表演后问,没再看提词器,而是掏出手机,翻出几天前在彩排现场拍摄的视频给王墨镜看。

“原定要唱的《冈仁波齐》也是Lai监制的。Lai应该准备蛮久了,鼓都搬上来了。”梁真狠戳戳指着彩排时白玛身后的乐队,从吉他手到架子鼓一应俱全,羡慕地感慨,“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架子鼓。”

汤燕关没有全闭麦的的演出经验,不能理解梁真为什么这么强调鼓手的存在,但王墨镜上过音乐节也跑过livehouse,当然知道鼓有多贵,一场有鼓手现场表演的说唱演出又有多珍贵。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架子鼓太贵了,对底层黑人来说完全是负担不起的奢侈品,黑人兄弟们就不会苦中作乐,进而另辟蹊径用电脑软硬件制作伴奏里的鼓点,创造出了hiphop。

“我最早在livehouse里演出,那时候场上有个dj就算大制作了。现在说唱慢慢走起来有音乐节了,也是上午场放伴奏,下午场慢慢加吉他和贝斯手,架子鼓只有压轴的那几位大牌rapper才有预算聘用。再说回节目,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四季,第一次见Lai同意在决赛前给选手用乐器里最烧钱的鼓。”

王墨镜看向身后空空如也的白玛,无奈一笑,很是惋惜。

“你别内疚,我们就是觉得这么好的阵容不用,可惜了。”梁真看出白玛眼神中的闪烁,玩笑道,“我们和Lai都是老朋友,知道他有多抠门,别说你们这些选手了,明天导师公演他都只给我们放伴奏。”

梁真更多的是惆怅,还是很想问问白玛:“可以跟我们说说吗,为什么把《冈仁波齐》换成劳动号子歌?”

在《MakeitReal》开播前,梁真和林哲除了一起去海选现场,还没日没夜地听别人给节目组邮箱发的歌,不希望任何一颗遗珠蒙尘。

他没告诉任何人,是他把白玛的邮件从垃圾箱里恢复出来,再把那首藏语的《NoFearinmyheart》发给Lai,让他早点准备,这个歌手行。

《NoFearinmyheart》原曲是朴树为电影《冈仁波齐》创作的,白玛应该是太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所以给别的歌唱类节目组也发了邮箱,且都用同一首歌,而说唱真人秀的工作人员一听他那首歌里连句说唱都没有,就随手扔垃圾桶了。

好在被梁真捡了回来。

因此,梁真清楚的知道“冈仁波齐”这四个字对白玛的特殊意义,那不仅仅是神山一座,还是他的信仰所在,比赛再往后都是导师战队赛,选手要为团队服务,1VS1可能是白玛最后一次唱原汁原味的藏语rap,制作组也竭尽全力帮助他呈现……

但他还是没唱这首歌,垂丧着头,完全没有海选时终于来到大城市的激动和喜悦。

“嗯,”陈宁安见白玛迟迟不说话,举手,问,“我可以说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