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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狗并没有让小水和福运立即回到仙游川去,他安排了几场戏叫他们去看,自己却又着手了解起巩宝山女婿办公司的情况。恰这时州城报社的一位记者到邻县去采访路过这里,金狗便谈起这件事,那记者的一席劝告却使他陷入了极度的苦闷之中。金狗只知道巩宝山女婿的这个公司是州城与深圳某单位联合开办的,但他万没想到巩宝山的女婿原是在省城工作,先停薪留职参加了省上一个公司,那公司的经理是省委的某领导的子女,后又到了州城开办公司,便与深圳一家公司挂钩,那家公司竟又与中央一首长的亲戚有关系,发展发展就形成了现在的“州深有限公司”。

金狗困惑了,他不知这种揭露应从哪里下手。

作为一个州城报社的记者,金狗是可以搬动一个东阳县委的书记,但要捣毁一个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就难了,太难了!而且正如大空所说,要揭开“州深有限公司”的内幕,必然就得把大空他们贴赔进去了,金狗从心底来讲,无论怎样也不愿伤了大空啊!当小水和福运从剧院回来,金狗是在床上睡着,脸色黑昏,十分难看。小水吃了一惊,以为是病了,用手去摸金狗的额头,金狗就爬起来,说是没病。在吃饭的时候,小水又一直注意着金狗,瞧见他吃过一碗就放下筷子了,问他有什么事了,金狗只是不说,小水就生了气:“要是没病没事,怎么就是这样?!”金狗该怎么对小水和福运说呢?他明白这事给他们说了不但解决不了烦闷反而会增加他们的负担,就强起精神笑了几笑,又端起碗狠劲吃下一碗。

小水和福运又去找了大空问金狗这是怎么啦?大空也说不清。夜里金狗寻地方去睡,让小水和福运睡在他的宿舍里,两口子又说起金狗。福运说:“金狗问这样不是,问那样不是,是不是……”小水说:“是啥?”福运却不说了,隔了许久才喃喃道:“咱在这儿睡呢,金狗一个人孤单的。”小水也说了一句“孤单”,立即就不言语了。福运说:“你说呢?”小水说:“我说什么?”福运说:“我想我明日得回去了,几天没在河运队,田一申会怪罪的。”小水说:“那都回吧。”福运说:“……你再呆几天吧。”小水已经明白福运的意思了,她恨恨地捶了福运一拳,打过了却紧紧地抱住他,为她的善良的丈夫而哭泣,也为着她和睡在另一处的金狗哭泣。

翌日,小水和福运走了一趟寨城南门外的阁楼房,遗憾的是白香香告诉他们:她物色了几个姑娘,但不是人家已经有了对象便是人才品德都有些毛病的,答应以后再找。两人到记者站,金狗去上街了,福运说:“白香香没有物色下,就是瞄上一个了,金狗也不一定去相看的!”小水说:“只要合适,他能不愿意?他那么大年纪了,若是别人,孩子也几个了。”福运想说:金狗为啥不找女人,他心里只有你小水啊!但他这话说不出来,只拿拳头把自己揍了一下。

小水说:“你疯了?!”福运说:“我心里也烦闷得很,你让我到街上去逛一逛。”福运走了,但他并没有在街上逛,他痛苦地来到了寨城南门外的渡口,想哭没有眼泪,想喊也喊不出来。恰当时有几只船上行去两岔镇,他搭上就走了。

金狗从外边回来,看见小水一个人痴痴地坐在房中想心思,问,福运呢?小水说到街上逛去了。两人一等不见回来,二等不见回来,顿觉疑惑,小水猛地说:“他八成是回仙游川了!”金狗莫名其妙,追问怎么不吭一声就走了?小水突然泪流下来,说:“你不要问!你不要问!”接着就嚷道她也要回去。金狗无奈,就说他陪她回去,两人到渡口上,却再无一船一排,遂去车站搭了去州城的班车往两岔镇去了。车在两岔镇停下,金狗却决定他不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