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色凶猛 异想天开(第3/4页)

刑讼?琉璃点了点头,心里已明白了几分,西州地广人稀,民风淳朴,汉人家族宗法制度森严,大点的事务都是由宗族来决定,胡人若有纷争更不会闹到官府中来。所谓刑讼之事,多是些市井里偷鸡摸狗的小事,那个据说偷了二十多头牛犊的古怪飞贼,便算是西州人人皆知的大案了。管着这样的事情,可谓既无权又无趣,却会被琐事绊住手脚,不能天天去外面“调查民情”了。

此事倒也在裴行俭的意料之中,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琉璃心知此事多想无益,自己吃过午饭,看了会儿书,又给裴行俭新做的春袍绣了一角竹叶纹,眼见天色将黑,风声渐息,裴行俭还未归来,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他这第一日接手刑讼之事,难道就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

都护府的长史房里,白三点燃了烛台上的几只蜡烛,渐渐暗下来屋子顿时明亮了起来,司法参军朱阙的脸色在烛光下愈发显得红涨:“裴长史,此案不能如此草率!这舅甥争牛案里虽然也有二十头牛犊,但事情来龙去脉却十分清楚,想那张二也算是本地乡绅,若说他借着照料外甥乔六家的牛群,贪墨了去年以来牛群新得的二十头牛犊,虽无明证,却也合乎情理,但若说他便是那在西州各处偷了二十多头牛犊的贼人,却决无此等可能!”

裴行俭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案卷,“那依朱参军之见,这贼人的二十多头牛犊如今去了哪里?难不成都飞了?此案已拖延了足足三个月,西州满城都是流言纷纷,人心惶惶,衙门里差役出去了那么多回,可曾抓住一丝线索?如今这线索就在眼前,朱参军却说决无此理,想来朱参军对案子已是胸中有数?”

朱阙忙摇头,“下官对此案也是一头雾水,只是下官断案也有几年,这偷牛案太过蹊跷,而年前的张氏乔氏争牛案却十分简单,两者应无关联。”

裴行俭神色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点了点头,“朱参军断案细致谨慎,裴某也是久闻的,只是太谨慎却也不成,你既然说争牛案十分简单,为何到了今日还是久拖未决?”

朱阙叹了口气,“说来的确简单,以乔六牛群中有母牛四十多头,一个春天应能得二十多头牛犊,绝不会全部没有成活,可这牛犊却不是只有乔六家的牛群会生,张二咬定是他向突厥牧民买的,如何便能断定他是撒谎?他又有一转的勋官在身,不好轻易动刑,他不松口,此案如何能结?”

屋里的几位主簿也连连点头,“正是!事涉勋官,最是麻烦。”只有麴崇裕还是漫不经心的坐在那里,随手翻看着手头的文书。

裴行俭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勋官又如何?区区一转的勋官,难不成就动他不得了?朱参军,那乔六乃是为赶考而离乡,回来却被亲族贪墨了财产,这案子若是如此拖延下去,岂不是教西州学子寒心?令百姓笑话?我给参军一个月的时间,不知参军能否将此案审结?”

朱阙看了麴崇裕一眼,一梗脖子,“下官愚钝,只怕无此断案之能,正想向长史请教,该如何尽快结案?”

裴行俭淡淡的一笑,“说来也不难,想那张二,不过区区乡民,见过什么世面?带到堂上来吓唬一番,谅他也不敢不招!说不定两案便一起破了!”

麴崇裕感兴趣的抬起了头,“长史此言怎讲?”

裴行俭笑道,“这两个案子在我看来实在无甚出奇!只是如何叫张二在公堂上自承罪状,有些棘手而已,其实也不过狠狠心的事,世上哪有不怕打之人?至于那偷牛之贼,依我之见,必是张二无疑,这两案也不过是一个案子而已!”

屋里几个主簿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裴行俭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张二怎么会跑去一家一家的偷牛,他又岂是随便打得的?麴崇裕却沉吟着点了点头,“裴长史此言倒也有些道理,不知若是让裴长史断案,需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