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裴氏秘史 富贵奇祸(第2/4页)

“你也知晓,守约的父兄原是因谋划降我大唐而被王世充诛了三族,只有他母亲逃了出来,辗转到了长安。守约的宗亲里,近亲都被屠杀殆尽,远房又不在都城,当时西眷裴宗主裴寂相爷威望最高,待人又慷慨,守约的母亲便托在他的门下,年底便生下了守约这个遗腹子。没想到转年先皇就平定了王世充,高祖皇帝与守约的父亲原本有旧,立时追封了他,听说又在裴相的建议下,发还了裴家的部分财产。因守约还在襁褓之中,这笔家产便交托给了裴相爷。”

琉璃顿时恍然大悟,她原本还有些纳闷,当年裴行俭孤儿寡母,就算能带些房田契书在身上,何至于会跟同那般势大的河东公府有家产的纠葛?原来竟有这样一段渊源!裴行俭这一支世代公侯,且都是在乱世里镇守一方,积攒下来的财产想来是个天文数字,难怪……

于夫人看了琉璃一眼,见她只是点头不语,接着道,“裴相自己便是孤儿出身,对族人又一直极为照顾,当年正是圣眷最浓之时,长子尚了临海公主,女儿是赵王王妃,河东公府附近,裴氏家族聚族而居,四院相对,击鼓而食,是长安城的一大胜景。守约孤儿寡母住在那里,自然没人觉得有何不好。只是世事难料,守约出生的第二年,裴相竟就因为犯事被放归原籍,过了两三年,先皇更是将他流放到外地,虽然后来还是被召回了长安,到底很快就过世了。河东公府也就此走了下坡路。”

“虽然没了裴相支撑,食邑也被削了大半,但河东公府的主母毕竟是临海长公主,这钟鸣鼎食的日子还要过下去,想来是出多入少,渐渐的掏空了家底,免不了就有了别的想法。到了守约十来岁上,族中少年成日间招着他去打球游冶,居然还斗上了鸡,他的母亲看着不像,狠了狠心找由头和同居的族人大吵了一架,就此搬出了崇仁坊。当时中眷裴也有两房到了长安为官,他们母子便托在了同宗的门下,后来守约按律补了弘文生,这才走了正道。”

“只是中眷裴的族人终究惦记着那些财产,跟河东公府几次交涉,河东公府却咬定守约才是宗子,洛阳裴氏的家产也是他家的,必要等他成年后交到他手中才算完成了高祖皇帝的托付。族人回头免不了就怪他们母子当年投错了人,让中眷裴的族产落入了别支之手,时时逼着他们去找河东公府,关系也越来越僵。守约的母亲身子本来就不好,积郁成疾,没几年便一病不起。”

“守约年轻气盛,跟中眷裴的族人也翻了脸,自己一心发愤读书,不到十八岁便举明经出仕,得了个左卫的九品官职,也就是在那时,我家将军见他天资过人,收他做了弟子,给他在我家边上置了一处院子,又帮他说了兵部侍郎陆家的女儿。那陆氏女儿是个十分温柔娴淑的人,我们和守约都是极满意的。”

琉璃一路听下来,心里不由越来越沉,她原是知道裴行俭身世坎坷,却没料到会到这样的程度,听到后面这几句,心头又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于夫人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半天没再开口,两人走到一处亭子中坐了下来,石凳生凉,却也没有人在意。

半响于夫人才长叹了一声,“说来还是我们大意了,眼见他们就要成亲,也不知两边族人怎么交涉的,河东公府倒是找到了守约,拿出了一份财产单子,说是当年发还的钱帛本不多,守约母子在河东公府住了这些年,衣食住行、延医吃药、斗鸡赌钱都花掉了,洛阳那边的几处宅子虽然大,可维持不易,河东公府不晓得赔了多少进去,守约又用不上,因此折给了守约一处长安的宅子和上百名婢女奴仆,说是不能让裴氏一宗之长成亲时还住着外人的院子,太失了体面。至于洛阳那边的几十处庄园和店铺,把契纸也还给守约了,又说都是安排了极妥当的人在照看,让守约赏他们一碗饭吃就成。说到后来不知怎么地,长公主还认了陆家小娘子做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