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4页)

“这事,交由老夫下属去探听。你先吃点东西,好生睡一觉,别太操劳。”

他不等阮时意接话,自作主张命人端来稀粥、豆腐、肉臊咸菜等物,低声吩咐了两句。

见阮时意靠在软垫上纹丝未动,他复道:“我并未携带女婢出行……委屈你了。”

说罢,他亲自扶她坐起,又将木桌平推至床边。

对上阮时意惊疑不定的眼神,他柔声劝道:“你和意中人失散,心情不佳,我理解。身体要紧,我正好饿了,你若不弃,与我同吃,可好?”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冲破时光阻隔,与三十六年前的一幕相交重合。

阮时意险些忘了。

当徐赫噩耗传来,她终日以泪洗脸、茶饭不思。

那时,娘家人低调南迁,唯年少的堂弟常来探视,曾替她端汤送粥,乃至亲手喂她喝药……

是他于徐家没落前借了一笔钱,还拿走徐赫的旧作和章子,保住她当时赖以存活的必需。

如今细想,他如未卜先知,不知不觉从憨厚老实的小堂弟,成为她和徐家最坚实的支柱。

若非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婚”事件,患难与共的姐弟情谊,本应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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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阮思彦分食桌上粥品和配菜,毫无审慎之色,还不住劝她多吃,阮时意料想他并无恶意,稍稍吃了几口。

热粥入腹,暖了肠胃,力气逐渐恢复,心却不争气地发软。

堂姐弟二人隔了一张木桌,缄默多于不尴不尬的闲谈。

兴许阮思彦断定她的怏怏不乐为药效未退,又软言安抚几句。

阮时意搁下手中银筷,柔柔抬眸,端量既熟悉又陌生的他。

堂弟比她小四岁,今年应有五十了。

但他保养得宜,一张秀气儒雅的面容如白玉雕琢,几乎难寻皱纹。

眉宇间潋滟温润圆融气度,举手投足从容优雅,仿如平易近人的世外仙君。

若不是亲耳听见,她很难相信,备受追捧的花鸟名家阮大人,背地里竟与雁族人有牵扯。

阮思彦注视她沉静眼眸,温声问:“可是乏了?”

阮时意鼻头一酸,檀唇轻启:“阮大人,请您……救救他。”

“我已派人去打听,你稍安勿躁。”

阮时意听出此为托词,语气多了一丝艰涩:“您若觉不便,要不……送我下山,我自己想办法?”

“天色已黑,山路崎岖,还是先安寝吧……”

“捷远,”阮时意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改口唤了他的别字,“救他。”

阮思彦蓦地一震,如被施了定身法,片刻后沉嗓带哑:“您……终于不瞒我了?”

“救他,”阮时意嘴上重复,眸色凛然,“你做得到。”

阮思彦如被人当头一棒,错愕片晌:“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与雁族人联手。”

阮思彦惊色乍现,垂眸之际,似在苦思从何处露了破绽。

阮时意不愿浪费时间,直截了当揭穿:“在溪边,我听见你们的对话。”

“你、你……”

“我目下并不希望和你清算旧账,更没工夫追问你究竟从何得知我们夫妇的秘密,我只有一个请求——救他。”

她依然一副气虚力弱的状态,但言语间已明显透露出“徐太夫人”的威严。

阮思彦一改昔日超然洒脱,语调凝重又难堪,“要是我……拒绝呢?”

“他是你师兄!又是你姐夫!”

阮时意清眸瞬即赤红,雾气缭绕后隐泛泪光。

自与徐赫分离、觉察堂弟道貌岸然后,她一直苦苦忍耐。

此时此刻,积压多时的愤怒与感伤如潮水冲击着她,教她无可抑制地战栗。

阮思彦闷声不响,给她倒了杯凉水:“那又如何?若没被人发觉,我大可替他瞒着;事到如今……被人抖了出来,我能保得住你,已是万幸。”

“谁抖出来?是姚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