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5页)

“我、我最近才忽然想起的,”阮时意心虚,温言劝道,“你政务繁忙,那位先生的事真不必多管,我自有分寸。如在宫里宫外偶遇,请切莫为难他。日后有机缘……我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徐明礼毫无疑问将“徐待诏”当作母亲的心上人,更断定她种种似是而非的言论,多半为托词。

奈何母亲不肯坦诚相待,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阮时意知语焉不详的一番话无法糊弄长子,但她能透露的,暂时只有这些。

徐明礼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见问不出所以然,将阮时意交托给于娴、静影等人,自己则坐上马车,带上一行亲随与护卫,匆匆下山,赶赴行宫。

阮时意怔然立于雪中,遥望他的马车消失在山坳处,免不了因方才的话题想起徐赫。

入冬以来,她几乎没去书画院,而徐赫自那一次与洪朗然大打出手后、给她制造了“养情郎”的假象,再未出现。

闲暇时,她偶尔也会想,那人诸事是否遂顺、冬日严寒之际可曾添衣加餐、有无权贵刁难他……后又自嘲想太多。

兴许,如阿六说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

阮时意斜斜靠在马车内,从风卷起的车帘缝隙窥看大雪覆盖连绵山林。

枯枝挂冰,晶莹剔透,于日影照耀下,如琼枝玉树。

成片美景,叫人忘忧。

她坐到车边,吩咐吩咐车夫缓慢而行,好尽情饱览罕见的雪光山色。

崇山间冰河曲绕,沿途银花如雾,然而前方山道上……那骑在青白色骏马上的灰影,是她的幻觉?

他一身相思灰色披风,内穿淡青色修竹纹缎袍,墨色滚边显得神采奕奕。

面庞因胡子越发浓密,外加雪光掩映,肤色比起昔日略显黝黑,另有一股萧飒之意。

待她的马车悠悠驶近,他翻身下马,姿态翩然。

步向她时,仪表优雅绝伦,既似傲雪孤松,又如空谷幽兰。

阮时意恍然若梦,全然忘却下令停车,倒是车夫知情识趣勒住了马儿。

“阮阮,随我来。”

徐赫伸出右手,见她呆呆瞪视自己,当即莞尔而笑,一手挽她的手,另一只手绕向那纤纤细腰,将她抱下马车。

阮时意双脚着地,如踩在棉花里,下意识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他轻而易举寻到她?有重要事情告知?来时可有碰到长子?

脑海中飞掠而过的念头纠合在一处,最终理不清哪些该问,哪些该说。

她茫然随他踏入空无一人的雪林,猛然惊觉,她竟半句没向仆侍交代,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一位年轻男子,不对……由和她传有暧昧的男子牵、走、了!

罢了!早就到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地步!

再说,他确实是她的丈夫,能清到哪里去?

沿着山道上行,拐了个弯,他忽地勾住她的腰,腾空一跃,如青鸟御风,往雪林深处飞掠而行。

她人在半空,心惊胆颤,又隐隐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刺激。

山林尽头耸立一座如刀斧劈凿的巨岩,岩底下百株红梅开成了绚烂的云。

曲枝遒劲,檀心香烈。

徐赫抱着她坐上其中一株老梅树上,顷刻之间,清香渗入人心,密密层层的花枝遮挡了半数视线,又能看清山谷中飞泉清涧凝结成透亮冰雕的奇景。

二人并坐在横斜树干,眸底均闪烁喜悦。

静坐片晌,阮时意勉强从瑰丽景象中回神,小声问:“你有什么,直说吧。”

“说什么?”徐赫愕然,随后柔柔一笑,“我带你来,是为了看风景。”

“……”

阮时意满心认定,他有重大进展向她汇报,或有紧急要务和她商量,才会贸然现身,将她“挟持”过来。

结果,他说是来看风景?

她为陪他看风景,将于娴、静影、澄碧等七八名随行仆从丢在路边吹着冷风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