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她从长孙口中得悉,小孙子因祖母“病故”、乳母回乡后杳无影迹而夜夜啼哭,对孩子加倍心疼,却无处宽慰。

朝局方面,如她所料,徐明礼离职两月,内阁换血,新政暂缓。

其中顶替首辅之位的,正是洪朗然的堂弟。

细究下来,阮时意认为,跑到她“遗体”前表露心迹的人,绝非洪朗然。

那千回百转的语气,怎可能出自老疯子之口?

她早年随祖父结识的青年才俊仅限点头之交,婚后疏于来往,更莫论寡居几十年避而不见……

有谁悄悄藏她于心上、不惜掩人耳目,偷偷见她最后一面?

她心如止水、不涉情爱已久,对此悬案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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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午后,空气闷燥无风。

四处呱噪蝉鸣,夹带几声团扇、冰饮、竹夫人等祛暑之物的叫卖声。

城南集贤斋内堂,袅袅沉香烟自莲花纹香炉内悠悠飘起,渗人心脾。

阮时意端坐案前,精挑细选早年存下的一批墨锭,墨色佳者形不美,教她左右为难。

蓝曦芸刚从大理寺下值,一身武服英气勃发。

她来回踱步,不住催促:“欸!我说阮家妹子,想不通你们这些舞弄笔墨之人,对着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也能看半天!”

“马上就好!”

今日蓝家人在京城南麓游湖,蓝曦芸邀阮时意到湖畔“散心”,实为正式为她引见家人,以便让她开口索回《万山晴岚图》。

阮时意怕去太早扰了萧桐的兴致,路过自家铺子,顺带挑点好用又不显身份的文房用具,以免在画院学习时太过招摇。

当下,她抓紧时间,掂量墨锭的重量,轻嗅气味,细细鉴别。

静默中,伙计听得门口铃铛声响,即刻返回店面招待。

蓝曦芸见左右无外人,悄然挨近:“问你个问题,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

阮时意摆出恭敬状:“蓝大人有命,小女子自当知无不言!”

“呿!”她神色诡秘,“你和徐大公子是不是……一对儿?嗯?”

“噗……”阮时意几欲捧腹,“你的想象力竟如此丰富?”

——徐大公子,徐晟,徐明礼长子,她阮时意的长孙!开什么玩笑!

蓝曦芸努嘴:“上回,他下山办事,特地绕道去城西,亲自排队买栗蓉酥,撒腿就往你那澜园跑!我都看到了,你还嘴硬!”

阮时意哭笑不得。

长孙的孝顺之举,在外人眼里看来,全变了样儿?

“他先前打赌输了,赔我的!你别胡思乱想!”

蓝曦芸见她并无羞态,不由得信了几分:“这么说,你俩清清白白?连……肢体接触也无?”

一口老血快要冲破阮时意的喉咙。

把小时候的他抱在怀里哄睡觉,算不算?

她急忙摇头:“你小小年纪,满脑子想的什么呀?”

“谁小小年纪?我比你大两岁!说实话,你目下尚无婚配?”

阮时意霎时警觉——她当年与萧桐闹翻,源于子女联姻。而今蓝曦芸和小妹已有婚约,其长兄迟迟没订亲,当妹妹的该不会想……?

“额,这……”她压低嗓音,忍笑道,“婚配倒没有,因为……太夫人为我择婿的条件,略微苛刻了些。”

蓝曦芸乍露失望之色:“有多苛刻?说来听听。”

阮时意把锅甩给“徐太夫人”后,硬着头皮瞎掰:“比方说,她老人家要求对方出自世家,品貌俱佳,必须诗书画三绝,身体强健,若是会武的更好……”

她故意往文武双全的方向描述,好断绝蓝曦芸为自家兄长做媒的路。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年少时的徐赫么?

徐赫书画方面的才华无用多言,其出身将军府,颇有武学根基,至于体能体魄……她最有发言权。

“徐太夫人要求真不低!”蓝曦芸嘀咕着打断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