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们能让她

傍晚六点,贝婷沿着林荫道走到维特布药店去。有着吸引人屁股的一个女人,穿着条印度绸制成的裙子,戴着耳环,短发,她的手包挂在肩上。两天前,她的彩票中了六百舍客勒,她要把这些钱花在阿尔伯特和她自己身上。除了买扑热息痛和钙片,她要买蜂胶和金光菊元素、人参、蒜和锌的胶囊。又想了下,她还要买些制酒的酵母和一罐皇家果冻送给看起来身无分文的蒂塔,另外买两把小牙刷和一些带香味的牙膏给她星期五晚上要来的孙子们。蒂塔身上总有些廉价的东西,她对自己太在意,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过她还是动人的。事实上这不会伤害那只牛头犬杜比·当布罗夫,如果有人照顾他的话。(贝婷为他的缘故扫了一眼保健产品陈列,但警告自己不要买得过多。)她在六点二十分离开药店时,维特布先生笑着送她,没有特别的原因,却也不是毫无根据。她没有直接到阿尔伯特家,而是拎着她的塑料袋,走到海边一条散步路上,从那里可以看到太阳正很快地接近大海,而大海接收太阳锐利的单色光束而反射出它自己复杂的色彩。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的老师罗达告诉过我,有时候如果你停止讲话,也许事情会对你开口。很久之后我在她一首诗里发现“黎明到来时,树叶轻微颤动”,贝婷远远不是像我老师罗达那样神经过敏的人,但有时有些事让我想到她,比如贝婷说,听着,这是我所看到的,你现在不要重复。几天前她对我说,试着去想象,官方说法“过期”暗示着什么,我们每天数十遍地用到它却没去在意它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如果你停下来想想就有理由吃惊。梦中我仍然在那个药店,去退回一些令人困窘的东西,如从她晒衣绳上不知怎么错放在我们这里的一个胸罩或一根吊袜带,我试图还她,但她与我争辩。找个唧唧一样的男孩子,甚至像当布罗夫那样的人,我对她说,我接受他们,她微笑着,不是冲我而是对药剂师维特布(他背对着我冲她微笑着),一边为我包上我没买的一个口琴。亲爱的贝婷(我在梦里对她说,就像我在一些正式场合问候她一样),为什么这个星期你没带孙子们到我们家来,和我们的孙子们一起玩?不会融合在一起的,她说,我在睡梦中很惊奇,突然我不在那药店,而是跑过一片废地,汽笛在号叫。小男孩别相信。或者相信。相信吧。过后会怎样。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她说,一个恐怖的无声存在,以及每件事,从一块石头到一阵冲动,带给我们的不是它的声音,或者回声,而仅仅是一个阴影中的阴影的阴影,或许并不是那样,而仅仅是一个颤动,一种对阴影的渴望。正如贝婷的教义、信仰。一个夏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在亚拉德,聊起一本她正在读着的书,她告诉我她认为一切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但同时又让人发笑,因为我们所拥有的是从来没有过,也绝不会再有的东西,这正是她想融合在一起的东西。亲爱的贝婷。除非它们能让你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