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空中的思念(第6/24页)



  那天晚上,正在机械地打毛衣的我,突然讨厌自己,林方文开门进来,我狠狠地把毛衣掷在地上。他没有理会我,迳自走入睡房,我负气拿起皮包离开,回到我自己的家,哭了一个晚上。是不是时间久了,我们都变得懒惰?懒得去爱得好一些?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没有找我。

  他是一个不会向女人求情的男人,最终还是我回去。

  我开门进去时,他坐在沙发上吹奏我送给他的口琴。看见我来了,他并没有停下来。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飞机。”我走到鱼缸前面,捞起一只飞机。

  他一手拉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我在他身上,嗅到橄榄油和松节水的味道,那是费安娜的味道,我不会忘记。

  “你跟费安娜见过面,是不是?”我瞪着他。

  “没有。”他说。

  “你为什么要说谎?我敢肯定,你刚刚跟她见面。”

  他很惊异,他不知道女人通常有一个很好的鼻子。

  “是不是?”我问他。

  他不说话。

  “你答应过我,不再见她的。”

  他依旧不说话。

  “为什么?”我流着泪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我向着他呐喊,“为什么要找她?”

  我彻底地失望,两年来,我所付出的爱,仍然无法满足他,他并不需要象我这样一个女人。我冲进房间里,收拾属于我的东西。

  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制止我。

  我把东西胡乱地收拾好,走到厅中。

  “我们分手吧!”我哭着对他说。

  “你真的走?”

  “你是骗子。”我骂他。

  他的本领是不说话。

  “为什么还跟她上床?”

  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说话,他果然跟费安娜上床。

  “除了沉默和谎言,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我含泪跟他说。

  我打开大门离去,他没有留住我,我要走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留住我。

  我抱着行李,在尖沙咀闹市的人群里无助地流泪,璀璨而短暂,是我的初恋。

  回到家里,拉小提琴的瓷象老人苍凉地垂下头,奏着艾尔加的《爱情万岁》,是一百年前的山盟海誓,不会再有除夕之歌了。

  迪之知道我跟林方文分手,只说:“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过日子的。”

  她好象庆幸我可以陪她一起失恋。光蕙仍然跟孙维栋拖拖拉拉,她未找到另一个男人之前,决不会放开他。偏偏那个时候,一个噩耗同时打击我们三个人。

  宋小绵要结婚了。在我们三个也失意的时候,她竟然找到幸福!

  她首先把喜讯告诉光蕙,她在电话里甜丝丝地问光蕙:“我想知道你的地址有没有更改。”

  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突然打电话给你,问你地址,毫无疑问,她想把结婚请柬寄给你,并且以为你会替她高兴。

  “她丈夫是医生!”光蕙语气充满妒意。

  “她也可以嫁医生?”迪之一脸不屑,“她不过很普通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光蕙说,“你们还记得她妈妈吗?她很会把儿女推向上层的。”

  “我不妒忌她嫁给医生,我妒忌她出嫁而已。”我说。

  “条件越普通的女孩子越早嫁出去,我们三个质素这么高,三十岁也不知道可否成功嫁出去。”迪之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