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考验 12(第2/4页)

标准的反侦察动作,加百列心想。他是个专业的。

五分钟后尤瑟夫回到户外,沿着同埃奇韦尔路平行的方向走着。加百列走进洗手间,将造型发油涂在他的短发上,又戴上了一副红色镜面的眼镜,接着他穿上外套出门了。

烤肉卷饼工厂的街对面是一家意大利小餐厅。加百列走进去,在靠窗的一张桌前坐下。他还记得在学院里上过的课。如果你在咖啡店里监视目标,不要做一些拙劣的表演,比如几个小时独自坐着,假装看报纸。太明显了。

加百列改头换面了。他变成了塞德里克,一位作家,专为巴黎的一家雅痞文化杂志写作。他说着一口法语口音的英语,几乎令人无法听懂。他自称在写一个故事,说的是如今伦敦为何如此令人振奋,而巴黎又为何日渐乏味。他抽着吉泰安香烟,海量地喝着葡萄酒。他同邻桌的一对瑞典女孩子说着无聊的话题,还邀其中的一位去他酒店的房间。她拒绝后,他又邀请另外一位。又遭拒绝后他就邀请她二人同去。他弄洒了一杯勤地酒。餐厅经理安德罗蒂先生走过来警告塞德里克,如果不能保持安静就只有请他走人了。

然而从始至终,加百列都在监视着街对面的尤瑟夫。他看着他娴熟地照应着来用午餐的众多客人。看着他短暂地离开餐厅,沿街走到一座出售阿拉伯语报纸的书报店。眼看着一位漂亮的黑发姑娘在餐巾纸上写下她的电话号码,又稳妥地塞进他的衬衫口袋。加百列看见他同一位面色警惕的阿拉伯人长谈了一阵。事实上,就是在那时候,加百列弄洒了他的勤地酒,也恰在同时,他用心记下了那阿拉伯人的尼桑车车牌号。他一边应付走了气恼的安德罗蒂先生,一边看着尤瑟夫打起了电话。他在同谁说话?女人?拉马拉的某位表亲?他的上级军官?

一个小时之后,加百列认为继续留在餐厅里不够明智了。他留下了一笔慷慨的小费,又为自己愚蠢的言行道歉。安德罗蒂先生将他引到门口,绅士般地将他送出去。

当晚,加百列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等着尤瑟夫回家。夜晚的雨在街面上闪闪发光。一辆摩托车疾驶而过,男子驾驶,女孩在后座,请求他开慢些。这也许没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把它记在了记录本上,注明了具体时间:十一时十五分。

喝过酒后,他的头痛起来。这间公寓开始让他压抑。他度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坐在机构的密室里,或是一间简陋的出租房里,监视,等待。他忍不住想听些美好的东西,于是将一张波西米亚人的歌剧碟片塞进脚下的便携音响里,又将音量调得如同耳语。情报工作就是要耐心,沙姆龙总是这么说。情报工作就等于乏味。

他站起来,走进厨房,服了阿司匹林想压一压头痛。隔壁有一对母女开始用黎巴嫩口音的阿拉伯语争吵。一只玻璃杯打碎了,接着又是一只,摔门声,有人出门冲进了走廊。

加百列再次坐下,闭上双眼,片刻后,他回到了北非,十二年前。

一艘艘橡皮艇借着柔和的浪涌登上了阿瓦德的海岸。加百列爬进了齐膝深的温暖海水,将橡皮艇拖上沙滩。总侦察队的突击队员们全副武装,跟着他穿过沙滩。犬吠声从某处传来。木柴燃烧的气味和明火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中。女孩子守候在大众迷你巴士的方向盘后面。四位突击队员随着加百列爬进了大众车。其余的突击队员悄然钻进了停在大众后面的两辆标致面包车。数秒钟后,几台引擎齐声响起。在这个四月的晚上,他们疾驰着穿行在寒气之中。

加百列唇边戴着麦克风,与之相连的是他夹克口袋里的微型发射机。无线电通讯使用的是一个安全的特别波段,与一架特别装备的波音707保持联络。飞机就飞行在突尼斯海岸线上空的一条民用航道上,伪装成了一架以色列航空公司的普通包机。一旦事情有变,他们可以在数秒钟内取消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