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归队 7(第2/4页)

“哎呀,我更需要他,所以不能给你。”

“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得和他谈谈。”

“滚开!”伊舍伍德爆了粗口,“你以为你是谁,就这样闯进来,给我下命令?现在,你要是有兴趣买一张画,也许我还能帮得上忙。如果你此行和艺术没有关系,那就请海伦领着你出去吧!”

“她叫希瑟。”

“噢,基督啊,”伊舍伍德沉沉地坐倒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海伦是上个月的那个女孩儿。我压根就留不住她们了。”

“事情进展不妙啊,朱利安?”

“事情一直就没妙过,不过一切都要改观了,所以我才要求你爬回岩石下面,别烦我,也别烦加百列,让我们过太平日子吧。”

“一道午餐如何?”沙姆龙建议道,“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问题,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互利互惠的办法。”

“这回你怎么那么热衷于达成妥协了,一贯以来你可不是这样啊。”

“拿上你的外套。”

沙姆龙早有准备。他事先在杜克街的绿林餐厅定了一个桌子,在角落里,很安静。伊舍伍德点了水煮加拿大龙虾,又点了酒水单上最贵的一款桑塞尔白葡萄酒。沙姆龙的下巴略微紧绷了一下。他在公款消费上是出了名的吝啬,然而此刻,他需要伊舍伍德的帮助。如果为此在绿林多花点钱,沙姆龙乐意买单。

在机构内部的语汇里,朱利安·伊舍伍德这样的人称之为“掮儿”,也就是协助机构做事的人。他们中有银行家,如果某个阿拉伯人拨了一大笔款子,他就会知会沙姆龙;或者某位特工有麻烦,大半夜要用钱,他也会及时出手;还有酒店大堂经理,如果沙姆龙需要查看某个房间,他就负责开门;他们还可能是他国情报部门里对以色列的同情派;又或是租车公司的职员,为沙姆龙的前线特工提供交通服务;他们当中还有记者,可以提供渠道,帮助沙姆龙传播谣言。再没有其他国家的情报部门能拥有如此庞大的编制外军团了,对于阿里·沙姆龙来说,这些散居各地的犹太人是一份秘密的馈赠。

朱利安·伊舍伍德是“掮儿”中的特殊成员。沙姆龙将他吸收进机构,就因为他是个相当重要的情报人员。因此沙姆龙对他总是破例地耐心,包容着他起起伏伏的情绪波澜。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现在不能去找加百列,”伊舍伍德开口了,“去年八月有一副很脏、很破损的画出现在赫尔市的一场拍品展示会上,那是一幅十六世纪意大利的木版油画,是祭坛后的装饰品,名叫《牧羊者的爱慕》,画家佚名。这是最重要的部分,画家佚名。你有耐心听下去吗,海勒先生?”

沙姆龙点点头。伊舍伍德继续说下去。

“我对那幅画若有所感,于是就在车里装了一摞书,赶奔约克郡去看个究竟。简单査看了一下作品,我对自己的直觉感到满意。所以,等到这幅很脏、很破损、画家佚名的作品在佳士得拍卖行庄严拍卖的时候,我就以低价把它拍下来了。”

伊舍伍德舔了舔嘴唇,身子前倾,露出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态:“我把画拿给加百列,他替我做了几个测试。X光,红外线摄影,还有别的老一套。他的检查更详尽,也确切证实了我的直觉。这幅赫尔市展示会上又脏又破的作品的确就是威尼斯圣塞尔瓦托大教堂祭坛后面遗失的那幅装饰画。作者恰恰是弗朗西斯科·韦切利奥,伟大的提香的兄弟。正因为如此,我需要加百列,正因为如此,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

斟酒侍者上来服务了。沙姆龙一边拨弄着桌布上一个脱了线的线头,一边听着伊舍伍德详细地讲述着检査的过程。只听他不屑地哼唧着,呷着酒,沉思着。有几次,他的情绪不大安宁,不过片刻之后,他大声赞美了葡萄酒,迅速饮下一杯,随即又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