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的晚餐(第5/16页)

五月二十日

一整天都是暴雨。心情不畅。我看起罗尔德·达尔的短篇集调整情绪。其中一篇叫做《猪》的故事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我也不讨厌这样的故事,但六纲却特别喜欢。本来可以用它来搭话的。在去年的读书会上,我和六纲聊了邓萨尼勋爵的《两瓶调味品》。

大家今年也会去蓼沼的避暑别墅参加巴别会举办的读书会吧。

为什么我不能去呢?

真的是因为会费的缘故吗?

五月二十七日

我发现本以为弄丢了的项链坠子就掉在梳妆台的下面。

那是爷爷从美国带回来给我的礼物。刚收到的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但现在找到了,我却开心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论是这片宅地,还是大寺家的财产,全都是在爷爷那一代积累下来的。爷爷是著名的投机商,似乎只要哪家公司受到他的关注,股票就会涨。但尽管如此,他本人却还没有享受过奢侈的生活,就撒手人寰了。

我听人说,“大寺的上一代虽然也赚钱,但更多的却是促进了社会上金钱的良性流通。有好几家公司都因为大寺的投资而兴旺了起来。”与此相比,大寺的当代——也就是爸爸,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投机家,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吸血鬼。将对方养胖,然后把血吸干,这样就结束了。因为处事方法不行,有时在将对方吸干后,连自己也瘦了下来,真是糊涂的吸血鬼——不如说是食尸鬼吧。

我非常喜欢爷爷——虽然在爷爷活着的时候,我还太小,对他的工作一无所知。爸爸训斥我,“至少要说‘爷爷大人’!”但是,爷爷就是爷爷。装腔作势也要适可而止。

爷爷担心如果爸爸继承财产的话,可能会只为了炫耀就花出大笔的金钱。爷爷不愧是爸爸的父亲,他的担心成真了。爸爸平时连伸只手都不乐意,但为了面子却会花钱如流水。阿夏的事情也是如此,不过,最近又有了一件事,爸爸想在客厅里挂一幅画。

会来这栋宅邸拜访暴发户的客人,明明是不会去欣赏什么画的。

六月二日

昨天召开了酒宴。

阿夏在向爸爸问了客人的人数和嗜好后,毫不犹豫地考虑起了菜单。

“那么,酒宴上用鹅来做菜如何?这是被称为‘食中异品’的菜肴,请您务必品尝一下。”

“鹅吗?是鸟类啊。”

“对,是鸟类。”

“鹅啊……”

爸爸似乎想插些话,但他好像不知道鹅该怎么烹饪比较好,所以只说了一句“交给你了”。因为鹅说起来还是鸟,所以我猜想大概会是类似烤鸡的整只烧烤的菜肴吧。

宴会的规模比较小,爸爸只邀请了两三位朋友,因此我不能参加。妈妈好像出席了,我则待在房间里看书——吃不到阿夏做的菜有些遗憾。

今天,我在庭院里看到了小文。她大概是累了,一走出厨房门就轻轻地坐了下来,仰望着天空发呆,甚至还叹了气。才不过十岁左右,就这么老成,我在觉得她可怜之前,不知为何就先觉得好笑了。

不久,她把某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开始啃。那东西是暗橙色的,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油炸食品。为了不吓到她,我在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问道:

“小文,你在吃什么?”

我的体贴没有起到作用,小文就如字面所写的那样跳了起来。她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面容僵硬地说道:

“对不起,大小姐。在下要回去工作了。”

我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悲哀,于是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