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页)



琴声突然停了,四周涌起了弥天大雾。

我紧张地说,“现在怕是晚了吧,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你先停下来,现在冒进很危险。”

冬允只是继续向那棵大树走去,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冬允。”

“冬允!”

他没有停步,只是侧过头,淡淡地问,“小凉,你觉得极音是怎样的一个人?”

极音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怎会知道。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他是江湖里最强的人,四大高手之上的顶尖高手。他弹得一手好琴,隐于蝶谷,擅于布阵。几年来,他杀人无数,多半是陛下的近卫军。他似乎一直反对着皇帝,而皇帝自然也将他视为眼中钉刺,几次暗中集结武林好手想要将他除去,却因为这阵,几乎没有人能得以见到他的面目。而听闻数年前,他真的进宫行刺皇帝,却被挡了下来。自此,便没了音讯。

他们说他就隐在蝶谷,蓄锐养精,等待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再一次杀入皇城。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皇帝为了牵制武林才制造出他还活着的假象,每年重赏,让无数自大的武者死在他的阵里。

我对极音的了解就是由这样的一片片道听途说而得来的。他们都这样说,这世界上知道极音死活的人,或许就只有灵山湔雪。而知道湔雪下落的人,也或许只有极音。我只想找到极音,我并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人,有如何的相貌,我只在乎他能否让我见到灵山湔雪。

转瞬间,脑海中划过若干思绪,思考了半天,也总结不出什么来,只好干巴巴地说,“他的琴弹得很好,你听到刚才的音乐了吗?我从未听过那么好的曲子,一定是极音弹的。”

冬允顿了一下,突然轻轻地扬起嘴角,弯起的眼角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那样的水平怎能和极音相比呢?”

“说得你好像极音一样。”我撇撇嘴,“莫非你连弹琴也隐藏了实力?”

他还是在笑,“我的琴弹得真得很糟糕,所以早就放弃了。那天你听到的,已经是我的最高水准了。”

“是嘛?”我表示怀疑。

“是啊。”

“极音的琴到底弹得有多好?”

“恩,怎么说呢。有种达到音之极限的一般感觉。若他要你悲,你便会落下泪来,若他要你喜,你便会不自觉地随之哼起小曲。”冬允慢慢地说,“不过他多半是悲的。他喜欢在湖边弹琴,弹琴的时候,没有表情,也不看琴盘,只是发呆一样盯着湖水。然而,他虽然表情平平,琴声依然如同大江破浪,排山倒海,听他琴的人,江湖高手、市井街贩、烟花女子、教书先生、行人、轿夫、孩童、老人、衙役,他们不管有什么样的心情,在听到他的音乐时,都不由把藏在心底的悲伤事翻出来了。”

“听说极音的武器也与声音有关,他琴若是出神入化的好,也不出所料。”我插了一句嘴。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如闲话家常一般地说着,脚步却不停,“极音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很执着,但是又对很多事情很无所谓。他杀起人来干净利落,但是却又对与他无关的生物抱着十足的怜悯。他从来不喜欢为别人演奏,也不喜欢为任何目的而演奏,他演奏只是因为他自己想,旁边恰好有人的话,就听吧。那些江湖上传闻他的琴与他的武功有关系的,基本上都是谣传。”

“听起来这么神秘。”

“他是很神秘。”冬允笑得如沐清风,拉着冬允的手,原本周围狰狞的树影、白雾都变得不再可怕。他们化为梦境一样柔软的白色,包围着我们。冬允的脚步缓慢,但我们行进得却很快。我从过度的紧张里慢慢放松了下来,我的脑海浮现了一个本早就该出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