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第4/51页)

“他救了那个孩子。”他说。

“那又怎么样?他们也训练狗背上威士忌桶去雪崩里寻找温暖的人体,但你怎么没看到我教育我家孩子长大了去当雪橇犬。”

纳摩琢磨了一下那句话,说:“好吧,他没有回家。”

比尔盯着他看。纳摩笑不露齿。

“我在筛选一些闲谈的话,说不定他会出现在谈话里。”

“但是你不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就这么一次,我不知道。”

比尔的腿一晃,他突然对第二杯啤酒失去了兴趣。

“我是说,我们现在聊的是什么人?一个酗酒的败类?一个黑色行动中的潜伏特工?某个罗密欧?”

“也有可能他只是个上了不该上的飞机,救了一个孩子的家伙。”

比尔又做出怪相。

“那是个英雄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个英雄故事,这是屁人情味。你不能告诉我,这条过气咸鱼在飞机上搞到一个座位就因为他是个好人。三个星期前,连我都没办法搭那架飞机一程,得去搭该死的渡轮。”

“而且你绝对不是个好人。”

“我是个伟大的美国人,那不比那什么更重要吗—当个好人?”

女招待给纳摩拿来第二杯啤酒,他抿了一口。

“是这样的,”他说,“没有人能永远隐姓埋名。迟早,这个家伙要去熟食店买个百吉饼,然后有人拍张手机照片,或者他会打给某个我们已经在窃听的人。”

“比如运安委的富兰克林。”

“我告诉过你了,那个人很棘手。”

“你说任何人都行的,你说从电话簿里挑个名字的。”

“喏,我可以搞到他的私人专线,但卫星电话不行。”

“邮件呢?”

“或许需要时间,但我们得小心为上。自从爱国者法案3通过以后,他们现在什么都监控。”

“那你说的都是业余把戏。赶紧的,给我干成一件事。”

纳摩叹了口气。他盯上了金发女郎,她趁约会对象上厕所时在给某人发短信。一旦问出她的名字,他就能在15分钟内捞出她的裸体自拍照。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要低调一段时间。”他说,“电话里不是那么说的吗?销毁一切,等你的信号。”

比尔不屑一顾地挥挥手说:“那是在ISIS杀死我朋友之前。”

“或者是别人干的。”

比尔站起来,拉上飞行夹克的拉链。

“你看,”他说,“就是个简单的等式,秘密加上科技等于没有秘密。这件事需要一个智囊团,一个站在极高处的人,能接入所有处理器,得到政府的、个人的、天气资料的数据。而他,这个崇高的神体,利用那些信息来描绘出真实画面,揭露谁在撒谎,谁在说真话。”

“而那个人就是你。”

“太对了。”比尔说,出门上车。

迷宫

那天晚上,斯科特独自坐着看电视上的自己。与其说这是自恋行为,不如说更像一种眩晕的症状。他看到自己的脸在银幕上,五官翻转,他童年的照片也被挖出来—他们是怎么搞到的?并在公众论坛里展示(夹在成人纸尿裤和休旅车的广告中间),他自己的人生故事被别人讲述,就好像在玩一个电话游戏。这是一个类似于他本人故事的故事,但又不是。他出生的医院搞错了,上的小学搞错了,在克利夫兰学习绘画而不是在芝加哥。这就像走在街上,低头看到别人的影子在跟着你。这些天来,他很难认清自己是谁,只剩一个有知觉的分身在那儿。这个第三人称的他现在是传闻和炒作的对象。他在那架飞机上干什么?上周他还是个普通人,籍籍无名。今天他是侦探小说里的一个角色:“遇难者最后的在世见证者”或者“小孩救星”。每天他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一幕幕的场景,坐在沙发上,坐在硬背椅上,回答FBI和运安委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细节,他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然后看报纸上的头条,听广播里空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