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第2/3页)

“人真是难懂,一时好,一时坏,他分明关心你,可见着你我亲近后登时又换了嘴脸。”玄解轻描淡写道。

沧玉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捉弄玄解:“你为什么要懂他们,懂我就是了。”

他说完这话,便从伞底下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身形轻盈,半点看不出之前还躺在床上休憩了多日的模样,很快就跟上了白朗秋的步子,独独留下玄解撑伞站在雪中。

异兽轻声道:“若我能懂你,那倒好了。”

时至今日,玄解仍然看不穿沧玉,好在他倒不像许许多多贪心的人那样,凡事都要追根究底问个清楚明白,半点不放过。

白府离客栈算不得太远,而那高门大院与寻常贵府人家并无任何不同,白墙青瓦,看起来难免有几分森严压抑之感。

沧玉见惯了青丘自在逍遥的小茅屋,欣赏过谢通幽雅致的小院,对白府这样的豪宅大户竟多少有几分不适应,谢家其实与白府差不许多,只是人声热闹,远远见着就能觉得热闹,白府却不然,连门口站着的护院好似在看皇宫城门一般庄严肃穆。

“这墙这么高,只怕燕雀飞进院中,少不得迷了眼睛,找不着出路。”

沧玉似笑非笑,仿佛无意提起,听起来是奉承,又带着些许讽刺。

玄解并不是乱嚼口舌的人,纵然二人不过只喝了一夜的酒,可白朗秋对那人有信心,更何况他并未透露太多消息,然而沧玉这句话不应是无的放矢,因此他的的确确捉摸不透沧玉说出这句话的想法,这个斯文儒雅的青年人远比玄解更难看透,也更聪明。

生意场上遇到玄解这样的人,白朗秋会想尽办法拉他入伙;可要是遇到沧玉这样的人,结仇结伴都不是好主意。

白朗秋略略沉思片刻,谨慎回道:“倘是鸿鹄定能高飞,既是燕雀,那在墙内与墙外又有什么区别呢?”

回答得好。

大概是因为知道剧情的缘故,沧玉不得不服气白朗秋的应对,他含糊询问,对方也含糊回答,燕雀比鸿鹄,那么白朗秋是自认鸿鹄呢?还是燕雀呢?

这个话题被轻轻放过,二人心照不宣地互相微笑了一番,沧玉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玄解觉得白朗秋有趣了,他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

白府要真说沉闷,那难免苛责了些,丫鬟下人们不少,人来人往,难免显得热闹,因着沧玉跟玄解是白朗秋亲自带进来的,一路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敢过问。倒是白朗秋问了个端着盘子的小丫鬟有关夫人的情况,只说夫人已经用过早饭,除了看不清,并没有什么大碍,此时正在华亭赏雪。

一个看不见的人赏雪?

这叫沧玉有几分稀罕,不由下意识看了看玄解,玄解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伞已经收起来了。其实沧玉大概能猜到玄解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外乎看不见还可以感受,雪这种东西,本就不止是看而已,他想着玄解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忍不住脸上带出点笑意来。

“怎么了?”白朗秋看着沧玉无端笑起来有些奇怪。

“噢——”沧玉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人家妻子眼睛得了病,他听见赏雪突然发笑,怎么看都不正常,便道,“只是感慨夫人豁达,她既这般心宽,想来什么病痛未治就先好上了七八分。”

白朗秋闻言苦笑道:“要真是这般就好了。”

他又嘱咐那丫鬟去通报,自己则带着沧玉跟玄解先去喝了杯茶,等到丫鬟来通报,才带着二妖前往华亭。

华亭是白府的一处水榭,三人在弯曲的木桥上走了一阵,就看着披着大氅的白夫人正坐在亭中静静聆听,亭子的顶上有落叶与细雪发出的簌簌声。她的衣物打扮并不华贵,发髻梳得漂亮,首饰却没多少,不过倒不见素淡,反而有一种雅致,双眼睁着,空洞洞的聚不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