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第4/16页)

不,不!他不能让彤彤离开他,远离这个家!家里一出事,人人心里都杂草横生,将得与失、自尊与自负、功与过、爱与恨分析得毫发毕现,而完全失去了力挽狂澜、拨开云雾面对的勇气!彤彤不能这样做,她是最早介入“局长日记”的调查人,许多细微的线索、许多理智的判断,她心中都有数,她应该努力与自己一道面对这一切!徐泽如转身朝楼下跑去。

余一雁将一大碗鸡蛋肉丝面搁在桌上,一见儿子的架势是挽留不住的,于是强硬地横在大门边。

“千事万事,别误饭事!”她指指桌上的面条,“你不吃一口,就不要出我这道门。”

“妈,我心里火烧火燎的,哪还管得了什么饭啊面的,你让开。”徐泽如吼叫着,“你让开,也许还能赶上她。”

“你睡醒了?这几天你早干什么去了?”余一雁让开身子。

“我……我……”徐如泽慌忙打开门,回转身又急切地对母亲交待着,“妈,你别出门,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当然是关于史爸爸的事情,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办事。”说完,徐泽如风驰一般奔向电梯。

余一雁看着儿子汗流浃背的疲倦身影,无力地靠着门框。少顷,她关上门,将自己深深埋进宽大而孤独的华丽空间。

史彤彤如同她那风情万种的漂亮母亲一样,总是能左右着身边人的情绪。她高兴了,周围的人会不约而同地跟着一同高兴,她伤心或痛苦的一声叹息,就会搅动得周围的人不得安宁。儿子,儿子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的亲妈呢?天知道,她也不希望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委屈掀起一阵揪心的疼痛。

余一雁缓缓来到储藏间,在这个孩子们不屑进入的窄乱空间里,那三款婚纱秘密地收藏着她所有的企盼和快乐,余一雁固执地认为,他一定属于她!朱韵椰是什么?一个被男人宠得像白痴一样的女人,除了美丽,她一无所有;而她余一雁则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只要有眼光的男人,就不会错过她这道风景。

谁知道,竟是她余一雁自作多情、会错了意?史荆飞问清了朱韵椰家的地址后,对余一雁道了谢,径直离去。大红婚纱还不曾缝织好,她就得到了朱韵椰毅然决然嫁给史荆飞的消息。鲜红的婚纱,是淤积在余一雁心口的一滩鲜血。

徐妙根死后,史荆飞对余一雁和徐泽如竭力相助。余一雁觉得史荆飞之所以这样帮助他们孤儿寡母,除了与史荆飞的仗义和他曾经当兵的豪侠之气有关外,还是因为内心对余家母子有情,只是这点关爱在他心里蜷缩着,他本人一直不知道而已。她开始缝制第二件婚纱,那件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白色婚纱。

这件洁白的婚纱,帮她从亡夫的阴影中走出,重新堆积起她重续前缘的向往。她固执地认为,丈夫死了不过三年,她就移情别恋上了史荆飞。而史荆飞与朱韵椰转瞬分别了一年多,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爱存在?以她余一雁过来人的心思去衡量,恐怕离婚问题早已盘桓在他们之间了吧?只是彼此没有时间去领“证”的问题!

如果天遂人愿,将这种缘分再次降临给他们,这袭既庄严肃穆,又飘逸如云的洁白婚纱,会在阳光下让雀儿崖的人们见识到她流光溢彩的面容。她梦想着自己身着这款如雾如云的婚纱,袅袅地行走在苍茫森寒的夜色里,冷艳、幽怨、凄婉、苍凉,带着艳鬼芳魂的味道,向雀儿崖矿区的人宣告:她不是麻雀,她是美丽的、智慧的天鹅。可是,韵椰从史荆飞老家归来,夫唱妇随的甜蜜生活再次宣告了余一雁的无望。

余一雁的等待,就像流淌的小河,流着流着,眼看要渐渐干涸了,她便一厢情愿地、忙碌而幸福地缝织着第三款黑色的婚纱。如水流动的黑丝缎和镂空丝边,躲在储藏间,躺在她忙碌后的掌心里,密密缝织、拼凑,带着一种芬芳散过谁可牵念的苍凉,在她的掌心里有了一种静止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