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历不要你,我要你。(第4/11页)

“你自作主张,谁给你的胆子!”

莲灯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他这一向虽别扭,是他的小脾气,完全没有杀伤力。然而这次不同,他的满腔怒火都发泄在放舟身上,几乎要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放舟自然不敢反抗,哪怕就此被他掐死也认命了,莲灯却不能坐看着,她在边上哀告着,“国师,你不要杀春官,他是为了救我。”

他回头瞪着她,“为了救你?什么样的办法不能想,偏要引火烧身?平时仗着本座纵容横行无忌,如今好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知道怕了,找本座请罪来了!”

莲灯看放舟脸色都变了,怕这么下去他真的会死,忙跪下来抱住了国师的腿道:“无论如何先放下春官吧,我们再想对策。他要是死了,话就永远说不清了。”

国师也是气冲了头,复思量,她说得有道理,这个始作俑者死了倒不值什么,自己卷进去还怎么开脱?只是心头恨得厉害,一世英名就这样败坏在他手里,他当真连撕了他的心都有。

他松开手,狠狠把他掼在了地上。放舟死里逃生,撑着身子急切地喘息,国师拂袖道:“本座要听你的打算,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明早就随我进宫,当面向陛下请罪。”

放舟捂着脖子道:“请罪我不怕,只恐要追究莲灯的罪过。座上与我赌一回运气吧,如果陛下顾全大局将事情压下来,那么就算属下命不该绝。如果要追究,想来逃不过这两天。明日的神殿祭请座上在车内静待,万一出了意外,属下即随座上进宫认罪,绝不推诿。”

终究是跟了自己那么久的心腹,偶尔做错一件事还是可以原谅的吧!莲灯见国师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料想他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她自己也有盘算,倘或变故大得实在无法转圜,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劫走算了。

次日,春分。

大历人喜欢春季,度过一个沉闷萧条的寒冬,迫切渴望全新的生命力。天气转暖时换上薄衫出游,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气象,尤其对于久病在床的人来说,如果冬季代表着灾难,那么春天就意味着希望。

王朝的统治者顺利熬过了一冬,必须庆祝又一次新生,所以今年的春日祭要办得尽可能隆重。神殿祭是一连串祈福活动中最盛大的环节,每年都由国师亲自主持。当然国师的面是露了,到底是不是“亲自”,实在难以有论断。不过神殿祭是允许百姓围观的,莲灯便和昙奴乔装上,照着转转的样子擦了厚厚的铅粉又点了面靥,收拾停当后别说大理寺,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

好在神殿建在长安城外,至少不必过关隘受盘查。于是换上锦衣戴上帷帽,悄悄混进了踏青的人群里。

三月的天气正是绿意勃发的时候,杨柳依依花瓣满地,如果当真生在一户寻常人家,也许会像身旁的那些女郎们一样享受节日吧!莲灯挽着昙奴的胳膊,仰起头看潇潇的天,今天天气很好,一丝云彩也无。青石路蜿蜒,顺着走势眺望,远远能够看到神殿的翘角飞檐。大历的建筑崇尚简洁之美,神殿的屋顶并不用琉璃,青山绿水间乌黑的瓦楞是浓墨的笔触,有它独到的凝重和庄严。

大典举行在巳正,现在辰时刚过,还有一段时间的空闲。她们起先很警惕,四周围都要仔细留意。但毕竟是年轻的姑娘,气氛渲染得心都柔软了,松弛下来,也愿意看一看众生相。

莲灯买了两柄纨扇,扇面上画着艳阳和桃花,不是书画大家那种考究的运笔和用色,大概就是商贩自己的大作,笔调幼稚直白,但是颜色用得十分喜人。帷帽上的纱幔遮挡视线,便将帽帘掀起来勾在两旁,拿扇子遮面,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两个人对视嬉笑,也有简单的快乐。

几个孩子拉着做成鱼状的幡子跑过去,风从鱼嘴灌入,浑圆的鱼身款摆起来,莲灯看着觉得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