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伊拉克内鬼(第3/13页)

“喂,你,”那中士喊道,“过来。”

四支步枪对准了戴着格子茶巾的孤独的身影。老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

“这么晚了你还在干什么,贝都?”

“只是一个老头子想赶在宵禁前回到自己家里去呀,赛义德。”那人呜咽着说。

“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了,笨蛋!过了两个钟头了。”

老头迷惘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赛义德,我没有手表。”

在中东,手表并不是必备的,而是一种供收藏的珍贵物品,也是财富的象征。进入科威特的伊军士兵很快都有了手表——白拿来的。

中士咕哝了一声,这个借口倒也站得住脚。

“证件。”他说。

老人用那只空着的手拍了拍他沾满尘土的袍子。

“我好像丢了证件。”他哀求着说。

“搜他。”中士命令道。一名战士走了上来。一颗手雷绑在马丁的左大腿内侧,像一只西瓜垂在那里。

“别碰我的蛋蛋。”老贝都尖利地说。那战士停住了。后面的一名士兵咯咯地笑了起来,中士尽力屏住不笑。

“怎么啦,上呀,朱海尔。搜他。”

年轻战士朱海尔犹豫了,脸涨得通红。他知道这个玩笑是针对着他的。

“只有我老婆才能碰我的蛋蛋。”贝都说。两名战士大声笑起来,并放下了他们手里的步枪。其他人也跟着放下了枪。朱海尔仍畏缩着不肯走上前去。

“跟你们说,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我可是早就过了干那种事情的年纪。”老人说。

太过分了。巡逻队爆发出一阵狂笑。那位中士也忍不住张口笑了。

“好吧,老头,回家去吧。以后天黑后不要出门。”

贝都一瘸一拐地走向街角,一边用手在衣服下面抓痒。在街角上他转过身来。那颗手雷掠过鹅卵石街面停留在朱海尔的脚边。六个人都凑上去看,接着它就爆炸了。那是这六名士兵的最后一天,也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天。

那天晚上,在遥远的以色列特拉维夫,摩萨德局长科比・德洛尔将军坐在哈德尔・达夫纳大厦的办公室里,正与一位老朋友和老同事施洛莫・格桑(大家都叫他沙米)一起喝酒。

沙米・格桑是摩萨德的战斗部主任。他的部门负责操纵外勤特工,是危险的锋口间谍行动。当局长向美国人奇普・巴伯说谎时,他是在场的两名属下之一。

“你认为我们不应该告诉他们吗?”格桑问,因为这个话题又冒了出来。

德洛尔抓起啤酒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去他们的,”他咆哮着说,“让他们自己去招募宝贝内线吧。”

一九七六年春天,当四个阿拉伯国家准备与以色列一次性算总账时,德洛尔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战士,在沙漠中蹲伏在巴顿坦克下等待战斗。他还记得,外界全是对以色列的一片责备声。

在一名二十岁小伙子的指挥下,他和其他坦克手在米塔拉山口轰开一个缺口,把埃及军队打回苏伊士运河去了。

他仍然记忆犹新,同是西方的媒体,在五月份时还对他的祖国的生死存亡表示深切忧虑,当以色列在六天之内打败四个国家的陆军和空军时,却反过来指责他们是靠恐吓和欺骗打胜的。

从那时起,科比・德洛尔的哲学观点就形成了:去他们的。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以色列人,没有大卫・本-古里安等人那样的高瞻远瞩,更没有他们的耐心。

在政治上他忠诚于极右翼的利库德党,与贝京和沙米尔同属一个党派。

有一次他坐在教室里听课,他手下的一名教官正在培训新招聘的特工学员。当他听到教员说出“友好情报机构”这个短语时,他起身接管了这堂课。

“世上没有以色列的朋友这种事,除了在国外散居的犹太人。”他告诉学生们,“这个世界分成两个部分:我们的敌人和中立国。我们的敌人,我们知道该如何对付。至于中立国,攫取一切,什么也不给他们。朝他们笑笑,拍拍他们的背,向他们敬敬酒,奉承他们几句,谢谢他们透露的消息,什么也不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