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鲁本斯(第2/4页)

“可以。”葛雷夫说,他似乎没有查觉到任何异状。“只要不是明天就好。”他补充了一句,然后就站起来。

“没关系,反正明天对他们来讲也太匆促了。”我说,“我会打你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

我把他送到接待区。“可以拜托你帮忙叫个计程车吗,妲?”我试着从欧妲还是伊妲的脸部表情来观察她对我的简称是否感到自在,但是葛雷夫打断了我。

“谢谢你。我在这里也有车。帮我问候你老婆,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他伸出手,我跟他握手时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我会试着尽快在今晚就打电话给你,因为你明天有事要忙,不是吗?”

“嗯。”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这里就结束谈话。就对话的节奏看来,我感到我们的交谈已经结束了,我该说句“再会”来做个总结。也许是基于一种直觉,一种预感,也许是我内心早已浮现的恐惧,我才会格外地小心。

我说:“是啊,装潢可是一件需要全心投入的事。”

“不是那样。”他说,“我明天要搭早班飞机回鹿特丹,去带我的狗。它被留置在检疫区里。我要到深夜才会回来。”

“是喔。”说完我把他的手放开,以免他发现我的身体变得多么僵硬。“哪种狗?”

“尼德㹴犬。是一种追踪犬。但是跟斗狗一样凶狠。如果家里挂了那样的名画,有那种狗看门不是很好吗?你说是不是?”

“的确。”我说,“的确如此。”

一只狗。我讨厌狗。

“了解。”我听见乌维.奇克鲁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克拉布斯.葛雷夫,奥斯卡街二十五号。钥匙在我这里。一小时内拿到寿司与咖啡给你。防盗铃会在明天十七点的时候解除。我要编个借口,明天下午才能去上班。对了,为什么那么仓促啊?”

“因为从后天开始,公寓里会有狗看守。”

“嗯。但是为什么不跟平常一样,趁上班时间进行就好?”

那个身穿柯内里亚尼牌西装,戴着“技客”风味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从人行道上朝着电话亭走过来。我不想跟他打招呼,所以转身背对他,嘴巴紧靠话筒。

“我想要百分之百确定没有装潢工在公寓里。所以你现在就打电话到哥特堡去,跟他们要一幅精细的鲁本斯仿画。仿画有很多,但是你要说我们一定要一流的。还有,等你今晚拿那幅孟克的画过去时,他们就必须把仿画准备好。时间是仓卒了点,但是我明天就要拿到手,这很重要,你懂吗?”

“懂啦,我懂。”

“还有,你还要跟哥特堡那边的人说,明晚你就会把真画拿过去。你记得那幅画的画名吗?”

“记得,叫做〈狩猎加泰隆尼亚野猪〉。鲁本斯画的。”

“很接近了。你百分之百确定我们可以相信这个赃货商?”

“天啊,罗格!我跟你说第一百次,可以!”

“我只是问问而已!”

“现在你听我说。那家伙知道如果他耍诈,就永远别想混了。只有自己人才会用最残酷的手段惩罚自己人。”

“很好。”

“只有一件事要先跟你说一下:我的第二趟哥特堡之行,必须延后一天。”

这没什么,我们以前也曾那样。那幅鲁本斯的画可以安然存放在车内天花板里。不过,我还是感觉到脖子上的寒毛竖了起来。

“为什么?”

“明晚我有个访客。是一位女士。”

“你必须把约会往后延。”

“抱歉,不能延。”

“不能?”

“是娜塔夏。”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俄国妓女?”

“别那样叫她。”

“她不就是干那一行的吗?”

“我说过你老婆是个芭比娃娃吗?”

“你现在是拿我老婆来跟妓女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