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私下里, 于兴和舒意聊到许愿, 聊到最后,舒意给了于兴表了个态:“朋友就是朋友, 不作道德评判。”

朋友就是朋友,不作道德评判。这句话掷地有声,不知道舒意是怎么想到的。

原来在许林二人公开同居的初期, 岳海涛找过于兴喝酒。找前女友的同学喝酒, 可见岳海涛是有多孤独、多苦闷。

酒精刺激下,岳海涛先是痛阵许愿无情,刚和他分了手, 转身就和林一山鬼混;又说许愿阴险,明明知道他劈腿女同事,却一直不挑明,心机很深;又说自己虽然跟左小萱有那种关系, 可他从来没动摇过,一直想跟许愿结婚,左小萱也是刚分了手,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只能靠同事帮衬,一个仗义相助, 一个感恩戴德,才发生了关系。最后,岳海涛酒都倒不进杯子, 抖着嘴唇,泪眼模糊地说:“我真他吗的傻X!很早之前,有一次吃饭,他突然让许愿吃慢一点,我这句话搁你说,就没什么,可事后越想越不对,他跟许愿早就有一腿!肯定是!我操!”

于兴听得脊背发凉,这个细节他也恍惚记得。于兴的描述,跟他了解的许愿相差甚远,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岳海涛的话,谁远谁近他自然清楚,可同为男人,看到岳海涛颓废的样子,又心生怜悯。

事后,于兴把岳海涛的话转述给舒意,向她求证,许愿是不是真如岳海涛说的,早就另结新欢,一直把岳海涛蒙在鼓里。

舒意对细节不是很了解,可她太清楚许愿的为人,也早看清岳海涛的嘴脸,她懒得跟于兴解释,丢给他一句话:“朋友就是朋友,不做道德评判。你小心点,别被渣男洗了脑。”

许愿拢了拢自己的积蓄,谋划着贷款买一个小房子。林一山早有打算,先是想装修二人“初夜”那个房,看许愿不为所动,又想把许愿现在租住的房子买下来,许愿也不同意,林一山又觉得跟白扬楼上楼下住着,将来自己人老珠黄,白扬正当年,保不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别的不说,万一跳个广场舞,如果不住楼上楼下,勾搭起来也麻烦。

许愿细心筹谋要买房,林一山开开玩笑,把三十年后的隐忧都说了,最后的决定是:房肯定要买,但肯定不买白扬楼下这一间。

在舒意的帮衬下,许愿凑齐了首付,城八区外新开的地铁沿线买了一处公寓。

60多平米,免强算作两室,没有客厅空间,胜在格局方正,紧邻地铁,适合早出晚归的上班族。

为这事,林一山又跟她闹了几次。他自己狡兔三窟,想把其中一处过户到许愿名下,此等大礼,非亲非故,许愿哪敢接。后来许愿背着她跟舒意借钱,进一步点燃了他的心火,自家有钱,为什么要跟朋友借?还钱还被退回来,他这个男人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新房装修,林一山极力作主,从硬装到软装一一过问,全选自己喜欢的,选贵的,并且第一时间“刷我滴卡”,许愿听之任之,一点便宜不占,有点说不过去。

地板、橱柜装好后,请保洁“开荒”,打扫了整整一下午。

送走保洁,屋门哐当一声合上,空无一物的新房里,只剩两个人。

这一天,D市下了最大的一场雪。说是最大一场,跟“雪灾”那年自然没法比,两人席地板而坐,窗外绵延的轻轨、更远处的万家灯火,都被薄雪映得异常清亮,新房装了地暖,室内暖洋洋。

“问你件事。”许愿靠着林一山肩膀。

“嗯?”林一山刚才在沉思。

“那个药,我走后你用了吗?”

林一山马上知道她说的是哪个药,哪个时间,哪个地点。“……用了。”林一山本来不想用,从李望腿上摘下来的,碎花布袋子,里面装着未经实验验证有效的草药,他宁可牙疼着,也不愿意敷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