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赫尔克里·波洛分析案情(第2/3页)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当这个名叫贝拉的女孩突然到访时他会生气了吧?任何拖延对他们的计划都是致命的。因此他需要尽快摆脱这女孩,然后开始行动。他让前门半掩,给人造成凶手离开的假象。他将雷诺夫人绑住并塞上嘴,并纠正了自己二十二年前犯下的错误,不会绑得太松而导致自己被怀疑。这次他让妻子准备好的说辞和从前他编造的也差不多,可见这是下意识的反应,而非什么处心积虑的创意。当晚很冷,他在内衣外面套了件外套,打算把它扔到盛着死人的坟墓中去。他从窗户爬出去,将花坛上的脚印小心地整理好,掩埋掉了对自己最不利的证据。他走到空无一人的高尔夫球场,开始挖了,然后……”

“然后怎样?”

“然后,”波洛神色严峻地说,“他已逃避多年的应得惩罚突然降临,一只无名的手从他背后一刀刺入。现在,黑斯廷斯,你懂我谈的‘两起案件’是什么意思了吧?第一起案件,雷诺先生傲慢地要求我们去调查的,已经结案。但是它背后藏着一个更深的谜团,要解开这个谜团则更难——因为凶手十分狡诈,他充分利用了雷诺安排好的那些材料。直到现在这都是个迷惑难解的问题。”

“波洛先生,你真是太棒了!”我崇拜地惊呼,“绝对厉害!除了你,别人真做不到这些!”

我想我的赞扬令他愉悦。他几乎表现出了几分尴尬,这在他人生中还是头一回。

波洛想表现得谦虚一点,却并不太成功。他说:“毫无疑问那个可怜的吉劳德并不完全是个糊涂虫。他偶尔也背运,比如缠在那把裁纸刀上的黑色头发。不用说,那些都是误导信息,能让人误入歧途。”

“跟您说实话吧,波洛,”我缓缓说道,“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那是谁的头发呢?”

“那必定是雷诺夫人的,那就是所谓‘背运’的地方。雷诺夫人本来黑色的头发现在已经几乎全白了,但是要找到一根灰黑色的头发也不难。只是吉劳德不假思索地认定那是杰克·雷诺的头发!事情就这么简单,人有的时候为了自圆其说,难免会去歪曲事实。

“毫无疑问,当雷诺夫人恢复过来时,她会把问题交代清楚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儿子会被指控为凶手,这怎么可能呢?当时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正在安茱拉号的甲板上安然无恙地航行啊!这就是女人,黑斯廷斯!多么强大,多么有自制力!她只犯了一个小错误。在杰克·雷诺出人意料地回来时她说了一句:‘现在这都已不再重要了。’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些话的重要性。这个女人承担了一个多么可怕的角色。想象一下当她发现尸体时遭受的打击吧!难怪她晕过去了。但从那时起,虽然绝望悲伤,可她多么彻底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她又被痛苦折磨到多么严重的地步啊!凡是会让我们追查到真凶线索的话,她一句也不能说;因为她儿子的缘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保罗·雷诺就是杀人犯乔治·科诺。最终也是最沉重的一击,便是她要公开承认多布罗尔夫人是她丈夫的情人——但凡透露一点点被勒索的暗示,她的秘密都会公开。当地方预审法官问她关于她的丈夫过去的生活中可曾有过什么疑团的时候,她的应对是多么的聪明啊!‘我确信没什么浪漫的事,先生。’这样的回答很完美,那种任性的口吻,些许忧伤嘲讽的意味,一下子让阿尔特先生感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夸张。是的,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就算她爱上的是一个罪犯,她的爱也是庄严崇高的。”

波洛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还有件事,波洛——那段铅管是怎么回事儿呢?”

“你还不明白吗?那是为了让受害人的脸彻底被毁,这样就无法辨认了。这是让我走上分析案情正轨的一点,可是吉劳德这个愚蠢的家伙可能还在满地爬着找火柴头儿呢!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一个两英尺长的线索和一个两英寸长的线索一样管用吗?要知道,黑斯廷斯,我们必须从头梳理一下。谁杀了雷诺先生?那个凶手当晚十二点前在别墅附近——这个人一定可以从雷诺的死当中获得好处——这样的描述跟杰克·雷诺太符合了。这宗谋杀不需要预先设计。对了,还有那把裁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