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妮的理想我看到他写的遗书(第4/5页)



“我居然回到了我家的老行当去了,听起来好象是个电影。”简妮说,“过去叫买办,现在叫国际市场经理人。过去他们的作用是水闸,控制着高水平国家的物质慢慢向低水平的国家倾泄,现在我们的作用是桥梁,将世界用物质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有时我觉得,到美国来,找到我了的理想,这是命运。”

“这样多好。我的学生里有不少是世家子弟,不少是家族从事国际贸易的,非洲的,亚洲的,南美洲的,欧洲的,都有。有个印度学生,他家也是亚洲最早的买办家族,为英国公司工作的。”武教授说。

“他学得好吗?”简妮问。

“他极能吃苦。读MBA的学生都是能吃苦的人,他却是最能吃苦的。”武教授肯定地说,“他的很多观点都是从家族历史中来的,非常地道的世界主义。我们会说他很少有对文化差异的惊奇,他很有理解力。他对文化与国际市场的关系非常敏感,这也是他最为出色的地方。”

简妮回忆起,格林教授对买办的第一个定义就是:他们是没有文化差异的人。第一次读到这些的时候,她正在因为对美国陌生而失望的情绪中挣扎,她遗憾地看着自己已被彻底的中国化了,她对婶婆,始终自叹弗如。她没想到,印度买办的后代的身上,还真保留着这种传统,这种传统,使他成为本质出色的MBA学生。祖先污点般的气质,终于成为后代手中的利器。简妮心中一片明澈的暖意。

“他的家族还在做生意吗?”简妮问。

“不,已经凋落了。亚洲的买办渐渐被代理商的机制代替,他家在这个过程中凋落的。现代的印度市场,很困难。你应该知道一些美国大公司相继退出印度市场的事,市场学中有许多这样的案例。现在,大约他还在墨西哥的可口可乐公司工作,他是销售总监。”武教授说。

简妮想到自己家族的历史,她能理解王家的凋落并不仅仅是共产党的关系,更多的是买办行业的生命周期的问题,买办在转行的过程中失败,又遇到时局的动荡而分崩离析。但她听到印度也有与自己家相似的命运,还是被触动。她对那个印度学生抱着好奇和亲切,她想,大概自己的将来会和他一样。他们的祖上共命运,他们也会共命运的。

“我也想和他一样。”简妮对武教授说,“我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在人民公园我们就约定过。”

武教授说:“你会成为一个好经理人的。我相信你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是在以后,不是现在。”

他告诉简妮,来报考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人,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智力上都是无可挑剔的,GMAT的成绩也基本都在700分。也都有坚定的理想,顽强的性格和成为一个出色领导者的巨大潜力。但,要是没有在大公司的实际工作经验,很难被商学院录取。“我们非常注重学生已有的工作经验,和建立在工作经验上的判断力。这是教授上课的基础。我们的课程大多数是分析案例,需要学生有相应的经验,没有经验的学生,无法参加到讨论中去。即使勉强参加了,效果也不会好。”他说,“你最好先获得实际的工作经验,再来读商学院,即使你不需要为我们昂贵的学费发愁的话。”

“一定要这样吗?”简妮问。

“一定要这样。”武教授回答说。

“Ops。”简妮轻轻说了声。她看看自己面前的咖啡,喝剩下的咖啡已经凉了,面上浮动着丝丝缕缕的奶。到哪里去找一家美国的大公司工作呢?同学校的国际学生,不想回国的,都抱着一个宗旨,哪家公司能为自己办一张工作签证,就马上和那家签合同。即使是美国同学,也不敢多幻想进美国大公司。她到哪里去找这样一家合乎条件的大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