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勒耳那蛇怪(第3/10页)

他神色惊恐,慢慢走近小屋。等走到门旁边时,他已经数到猎犬的尸体不少于七具,而且都给砍掉了头!这七个头滚落在路的两边。名副其实的一个战场啊!除了这残酷的景象和从沼泽散发出来的腐烂气味,还有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他很快就发现来自何处:狗在被砍下头后,残忍的刽子手灼烧过它们的脖颈,像是要对可怕的伤口行一番烙烧之术……

他恶心得快要呕吐,去敲小屋的门,想告诉女主人。但没有应声。到了这时,我们这位赶早的渔夫不想再继续一探究竟了,觉得最好还是回德赖门,向村上人告警。村民们也不愿再冒险去闯巫婆的神秘领地,因此都等着格里诺克的警官到来。现场无头尸体狼藉,使人预感到情况会非常之糟……果不其然。人们在邋遢得一塌糊涂的厨房里,发现“沼泽女巫”已经一命呜呼。她躺在方砖地上,和她的保镖们一样,也被肢解了。她头已不见,那里是一摊鲜血。场面残酷,惨不忍睹……然而最最恐怖的,是人们在小屋的后面找到了头,一半已被一块大花岗石压得粉碎,成了一团花白、黏糊糊的东西……

要对这起骇人听闻行径负责的疯狂屠夫,是个什么人呢?无论是警官还是前来增援的一干调查人员,都无法明确地回答这个问题。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他们没有考虑那些厌恶“沼泽巫婆”的人,相信这个地方即使最有暴力倾向的人,也不会出于报复心理而热衷于如此杀戮。

然而,这起凶杀案的modus operandi始终让人感到困惑。看来可以一致肯定的是,在壁炉里一大堆灰烬中找到的拨火棒,是用来烙烧伤口的;而希尔德加德·利森身旁发现的大菜刀,血迹斑斑,则显然是本案的凶器。不过挥刀砍头得有相当的力气;同样,也要有力气才能将花岗石块提起。当然了,用上一根杠杆,体力中等的人也完全可以完成这最后一件事。但杀狗这点似乎无法用任何方式解释。除了头被砍下,它们身上没任何伤口;据医学分析,它们看来也没受到麻醉。这从它们的行为反应中可得到证实:大家听到过它们拼命挣扎的声音,前后将近有一个小时;人们还注意到,吠叫声是渐渐变小的,说明它们在保护女主人不受可怕怪物的加害时是一个一个地倒下的。大家所想到的怪物,只可能是一个巨人。他挨个儿抓住猎狗,像是抓平平常常的小鸡儿,然后一刀砍下脑袋……否则又怎么解释?一个人,不管他有多强壮,竟能干净利落地制服这些狂暴的狗?更何况,他自身也没有被它们吃肉的獠牙撕得个粉碎呢?

除了这一恐怖谋杀案的具体情况,我们的苏格兰之行还给我们带回一个实实在在的纪念---重感冒。它使我们有好几天只能待在伦敦的寓所里足不出户。我们暖暖和和,身子埋在扶手椅里,遵照医嘱用浓烈的格罗格酒来治疗,一边对这第四件“功绩”作出结论性意见。

那天晚上,我来到我这位朋友的寓所。他身体情况似乎比我更糟。他穿着暖和的睡袍,老在擤鼻涕,每次都从手边的一叠手帕里拿出一方,用过后就扔进壁炉火中。我尤其惊讶的是,它们都是质地很好的纯白织物,而且做工精细。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向他指出这一点。

“我说,欧文,您是不是钱太多了,可以把这么漂亮的绣花手帕不当回事?”

“正是如此,我不喜欢绣品,”他反驳道,“至少在它们成为多余的时候是这样,这些手帕便属此例。它们在本质上是具有功能的物品,这一点我们要记住。从另一方面来说,在它们的洁白无瑕当中,便已有一种高尚的朴素在内,依我浅见,这于它们自己已是足够的了。您很了解,我一直信奉美不一定是要纷繁复杂的。不,说真的,我厌恶刺了绣的手帕!对我而言,这是将它们打发走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