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2年2月 凯萨琳 于塞恩寺(第2/5页)

“我?”

“是的。”

我看着他。他一定有个计划。“我该怎么做?”我小声问他。

“你要认罪,然后请求宽恕。”他迅速地说。

我的一颗心又落了下来,差点就要哭了。如果道了歉我当然会获得宽恕的。“我应该怎么说?”我问,“告诉我该说的话。”

他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薄本。他总是有计划的。感谢上帝,他总是有计划的。我打开了本子看向了他,里面的内容长得可怕。他对我点点头,很显然我必须全部读完。我开始大声读起来。

第一段的内容是要我承认自己对国王、对最神圣的上帝以及全英国国民所犯下的罪,我觉得这完全就是夸大其词,因为我做的不过是数以百计的年轻女人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尤其是当她们嫁给一个又老又没有性能力的男人之后,而我已经被非常严厉地处罚过了。不管怎么样我读了纸上的话,而公爵点了点头,和他一起的议员们也点了点头,因此我显然做对了,每个人都因为我感到高兴,这肯定是最好的方式。我希望他能提早一些给我一本副本好让我练习。我喜欢在别人的注视下做事情。我把本子翻到下一段,说我恳请陛下不要将我的罪归咎于我的家族和亲人,希望他能向他们播撒他无边的恩慈和仁德,让他们不要因为我的过错而受苦。

我为此冷冷地看了我伯父一眼,因为我很清楚他是在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我而受牵连。他的表情相当的温和。接下来我要请求国王在我死后将我的衣服赐给我的仆人,因为我没有别的东西能给她们。这太悲伤了,我发现自己几乎没法大声读出来。想想看!我竟然身无长物,什么东西都送不出来!想想看!我要把我的衣服都送出去,因为我再也不能穿它们了!难道我还会在意那六件廉价礼服、六对袖子、六条裙子和那六顶颜色可怕没有一颗珠宝的法式兜帽会怎么样吗?这真是太可笑了。他们可以一把火把它们烧了,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呢。

但是除了我的礼服,我伯父还拯救了他自己的亲戚,我一读完讲话稿就悲伤得哭了起来,所有的议员们看上去也都非常悲伤,他们可以把这个令人沉痛的场面回报给国王,而我肯定他会因为我为其他人祈求宽恕以及捐赠小衣橱的行为而动容。这太悲伤了,以至于我哭了,尽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这是真的,我会整个人崩溃的。

我伯父点了点头。我已经做了他想让我做的事,现在就轮到他去说服国王我真的悔过并且做好准备赴死了。那应该是一个人能做出的最大忏悔,我想。他们全都从来时的路回去了,而我坐到了一把椅子上,穿着我无趣的礼服,等着他们回来告诉我,因为我那么后悔所以被宽恕了。

我等着船只到来,从清早就在窗边。通常,因为起来无事可做,我都试着睡过早餐,一路睡到晚餐去,但是今天我肯定他们会带着我的皇室赦免状过来的,而我想让自己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天一亮起来,我就打铃叫来了仆人为我铺开裙子。唔,我面前还真有不少选择!我有件黑礼服,两件深蓝色的礼服,颜色深到近乎黑色,还有件近似黑色的深绿色礼服和一件灰礼服。为了以防我需要两件,这儿还有一件黑色的。那么我该穿些什么呢?我还能怎么做选择呢?我选了那件黑色的礼服,但我搭配的是深绿色的袖子和深绿色的兜帽,这会对那些注意到这些东西的人表现出我的忏悔,和我对都铎王朝绿色的热爱。这也让我的眼睛看上去很漂亮,这总是好事。

我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但我通常喜欢为这样的场合做准备。我房间的管家总是告诉我该站在哪里,该做出什么样子,而我喜欢排练。这是因为我在非常小的年纪就被变成了王后,我的确不知道怎么做才算合适。但是就我所知,没有王后曾经被从剥夺公权法案和叛国罪或诸如此类的东西中赦免过,因此我想只能边走边瞧了。不管怎么说,我伯父,那头老狼,肯定会引导我走过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