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0年1月2日 简·波琳 于汉普顿宫(第2/4页)

她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当她看上去最迟钝又最愚蠢的时候,实际上是在很用力地思考。

“那阿拉贡的凯萨琳呢?她也抗议了吗?”

我的底气又足了一些。“她从来没有对国王抱怨过。无论她听到了些什么,无论她害怕什么。她总是用微笑迎接他。她一直是个最有礼的妻子和王后。”

“但他找了个情人?就算身边有这么一个王后?就算她是一个因为他的爱情而被他迎娶的公主?也还是一样?”

“是的。”

“那个情人是安妮·波琳吗?”

我点了点头。

“一个贴身侍女?她自己的贴身侍女?”

因为她不断推进的逻辑我又点了点头。

“这么说他的两个王后之前都是侍女?他是在王后的房里见到她们的?他在那儿见她们。”

“的确如此。”我说。

“他在王后的眼皮底下见她们。在她房里和她们跳舞。她还同意说他们以后也应该见面?”

我无法拒绝。“唔,没错。”

她看向前方,凯萨琳正骑马和国王走得很近,他歪过身把手放到凯萨琳的手上,好像是在纠正她拉缰绳的动作。凯萨琳抬头看着他,好像他的触碰是她无法承受的荣幸。她轻轻向他靠了靠,满怀向往,我们都能听见她屏住了呼吸的轻笑声。

“就像这样。”她直截了当地说。

而我想不出可以说些什么。

“我懂了。”王后说,“我现在明白了。而一个明智的女人应该什么也不说吗?”

“她就什么也没说。”我犹豫着,“您不能阻止它,陛下。无论它会带来什么。”

她低下头,而让我惊讶的是,我看见一滴眼泪落在了马鞍上,而她迅速的用戴了手套的手指遮住了它,“是的,我什么也不能做。”她低语道。

我们刚在威斯敏斯特宫的房间里安定下来几天,就被传召到了我的亲戚诺福克公爵的房里。我是中午到的,就在开饭前,我发现他在房里踱步,完全不是他惯常泰然自若的样子。看见他烦恼的样子真是太反常了,以至于我立刻就预感到了危机。我没有进房间,只是在墙边站着,好像我拉开一扇错误的门进了伦敦塔,然后发现自己置身于国王布下的狮群里。我在门边等着,手放在门把手上。

“大人?”

“你听说了吗?你知道了吗?克伦威尔就要成为一个伯爵了,一个该死的伯爵!”

“他吗?”

“我刚才没说吗?艾塞克斯伯爵。该死的艾塞克斯伯爵!你怎么看女士?”

“我什么也不知道,大人”

“他们行房了吗?”

“没有!”

“你发誓吗?你确定吗?他们一定干了。他最后还是干了,他现在正在犒劳他的老鸨。他一定因为克伦威尔做了什么事而高兴!”

“我非常确定。我知道他们没有。而且她不快乐,她知道国王被凯萨琳吸引了,对此也很焦虑。她跟我说起这事。”

“但他正在嘉奖那些把王后带给他的大臣们。他一定是对婚姻感到愉快了,一定有什么事让他高兴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我们身边疏远了。他在嘉奖克伦威尔,是克伦威尔把王后带给他的。”

“我向您发誓,大人,我没有隐瞒任何事。自从大斋节之后,国王几乎每晚都到她的床上去,但情况还是和从前一样。床单很干净,她的头发还是整整齐齐的,睡帽每天早上都是笔挺的。她有时会哭,白天的时候,当她觉得没人在看着她的时候。这不是个被关爱的女人,这是个受伤的女孩。我发誓她还是个处女。”

公爵的怒火缠绕着我。“那为什么他要封克伦威尔为艾塞克斯伯爵?”

“一定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什么别的原因?这是克伦威尔的大胜利,这个国王与新教公爵们的联盟是对抗法兰西和西班牙的,他们就靠和这个佛兰德斯女孩的婚姻绑在一起。和法兰西国王的联盟关系都已经到我手边了,我也已经给国王的脑袋里灌满了反对克伦威尔的思想。莱尔爵士告诉他克伦威尔欣赏改革,把异教徒都藏到了加莱。克伦威尔最喜欢的牧师都要被指控为异端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但接着他就被封为伯爵了。为什么?伯爵是对他的嘉奖。如果他没让国王高兴为什么国王要嘉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