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0年1月6日 安妮 于格林威治宫(第2/2页)

接着克兰默主教闭上了眼睛开始祷告。在我的旁边,奥沃斯坦伯爵用耳语快速地做着翻译:“他祈祷你们两个能够安寝,不被有恶魔的梦所打扰。”我努力保持有兴致和虔诚的表情。但实在很困难。这些人不是摧毁了神殿来阻止人们祈求奇迹吗?怎么在这所宫殿里他们还要通过祈祷来避免做噩梦呢?这有什么意义呢?

“他祈祷你不会遭受不孕,而国王不会精气虚弱,他祈祷撒旦不会阻挠你们传承后代、开枝散叶。”

“阿门。”我立即说,好像真会有人相信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似的。接着我转向了侍女们,她们陪伴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会在那儿换上自己的晚礼服。

当我返回的时候,国王正和他的大臣们一起站在大床边,而大主教还在继续祈祷。国王穿着长睡衣,还披着一件英气逼人的外衣,在肩膀处有皮毛做装饰。他已经把紧身长裤脱到了一旁,而我能够看见他腿上体积庞大的绷带,他在那儿有一道外伤。绷带是新鲜干净的,感谢上帝,但伤口处渗出来的恶心味道还是和房间里的熏香混合在了一起。在我们两人换衣服的时候祷告好像一直都在持续。说真的,这简直让人觉得噩梦和不孕不育即将到来了。我的侍女走上前来褪下我肩膀上的斗篷。现在在整个宫廷面前我就只穿着自己长睡衣了,我感觉既害羞又尴尬,几乎想立即回到克里夫斯去。

罗奇福德女士快速地掀起床罩帮我阻挡了那些好奇的打量,而我滑进床褥之间,背靠着枕头坐好。在床的另一边,是一个叫托马斯·卡尔派博的年轻人,他跪对着亨利好让他扶着自己的肩膀,另一个人托着国王的手肘把他扶上床。就为了把自己拉上床,亨利国王喘得像一匹累坏了的拉车马。床因为他庞大的体重而往下沉了,使我不得不做了个不太雅观的挣扎并且抓住了床沿,好让自己不至于滚到他那边去。为了做最后的祷告,大主教将他的手举过头顶。我直直地朝前看去,凯萨琳·霍华德明媚的脸吸引了我的目光,她双手合十贴着嘴唇,仿佛在虔诚地祷告着,但她显然正在努力不笑出来。我假装没有看见她,以免她发现我也在笑,当大主教完成了祷告,我说了一声阿门。

之后他们都离开了,感谢上帝。他们没打算要围观这场婚礼到最后一步,但是我知道他们明早会需要查看床单以确认婚礼彻底完成了。这是皇室婚姻的惯例。嫁给一个老得可以做你父亲、你还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这件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