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9年12月 简·波琳 于罗契斯特(第2/3页)

我把她牵到炉火边,她顺从了,但并不情愿。

“这是布朗夫人。”我说。她的礼节周到,很得体,被教养得很好,“你的父母怎么样?”

“他们都很好。”她的口音很清楚,只带了一点点的乡音,“我母亲给你带了封信。”

她把信从荷包里拿出来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并把它移到了亮处,借着我们在皇室房间里才用的那种大方蜡烛的光拆开了信封。

简:

玛丽·波琳就这么开头了,连姓氏都不带,好像我都配不上家族的这个名字,好像我从前就不是罗奇福德子爵夫人一样,况且她现在还住在罗奇福德家的房子里。好像她就没有继承我的财产和房子一样,况且我根本就没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很久以前我跨越宫廷的虚浮和危险选择了对我丈夫的爱,如果你和我姐姐也做同样的选择的话,我们也许都会感到更快乐些——上帝宽恕她的灵魂吧。我没有意愿回到宫廷,但我希望你和新任的安妮王后能比以前运气好些,我也希望你的野心能带给你你所追寻的快乐,而不是那些你也许应得的报应。

我的舅舅已经安排了我女儿凯瑟琳在宫廷中的位置,而为了遵从他的安排,她将会在新年时到达。我对她的教导是她仅仅只须听从国王和她舅爷的命令,而她的意愿也仅仅只受到我和她自己的引导。我已经对她说了这些,在最后,我告诉她你不是我哥哥和姐姐的朋友,也建议她在对待你时施以你还值得的那份尊重。

玛丽·斯塔福德

我读完这封短信后倍感震惊,于是又重新读了一遍,好像第二次阅读能够让我看出不同的意思来似的。

“你还值得的那份尊重”?

“你还值得的尊重”?

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一直替他们说谎到最后一刻,希望能够挽救他们两个的性命是我,保护整个家族免于他们所带来的灾难的也是我。我还能再做些什么?我还应该做些什么别的吗?我听从我的舅舅公爵大人也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我是他忠诚的亲戚,也分享着同样的荣耀。

她以为她是谁,可以管我叫“一个本该做一个好妻子的女人”?我爱我丈夫,我的全身心,灵魂的每一寸都爱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她的姐姐,如果不是她们编织的那张让他破无可破的大网,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要不是因为他被她姐姐的不名誉拖累,他怎么会没法活到今天?要不是他因为安妮被指控,又因为安妮而被处死,他现在应该是我的丈夫,也早就是我儿子的父亲了!而玛丽又为了拯救他做了些什么!她除了为自己辩护以外又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又重新唤起了我这些痛苦的回忆,她竟然质疑我对乔治的爱,她竟然指责我!我几乎都要因为无法控制的怒火和绝望而发出叫喊了。在她这封充满了恶意和隐晦的指控的信面前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又能做些什么?真想冲着她的脸大吼大叫——你当时也在场,而你却没有用尽全力去挽救乔治和安妮,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在那时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她一向如此,她还有她的妹妹。她们一向有办法让我觉得她们看问题更透彻,理解更深刻,考虑更周到。在我嫁给乔治之后,我意识到他的姐姐们是比我还要优秀的女人:她们一个曾是国王的爱人,之后另一个也拥有了同样的身份。到了最后其中一人还做了国王的妻子,做了英国的王后。她们就是为了伟大而生的!这对波琳姐妹!而我仅仅只是她们兄弟的妻子。好啊,就算是这样吧。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我没有发誓说过我就会接受这样一个女人的叱责,这可是一个刚嗅到一丝危险气味就逃跑了,然后嫁了人躲在乡下用新教徒的方式祈祷着好时候能再次到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