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9年11月 安妮 于克里夫斯(第3/4页)

“你确定?”我听见她问。

在他的回答传过来之前我关上了门,快速而安静地离开了那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妹妹正和女仆们围坐在火炉边打牌。当我大力推开门跨步进屋时,她们慌慌张张地将所有的牌都藏到了桌子底下,可等到她们看清楚进屋来的是我的时候,就又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被人抓到在赌博,对于我弟弟来说,未婚女性是禁止参与这项娱乐的。

“我要睡觉了,我头疼,不想被打扰。”我对她们声明道。

艾米利亚点了点头,“去吧。”她狡黠地说,“你这回又犯什么事了?”

“什么也没干。”我说,“就和平常一样,我什么都没干。”

我快步穿过房间回到私人卧室,把外衣扔进床脚边的衣箱,穿着衬衫就跳上了床,拉上了床周围的布幔,盖上了被子。然后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亚麻布的冰凉当中,等着那个我明知会到来的传唤。

才不到几分钟,艾米利亚就打开了房门。

“你得去妈妈的房间。”她幸灾乐祸地说。

“告诉她我病了,你应该跟她说我已经睡了的。”

“我说过了。她说你必须起来,把外衣穿上然后去找她。你到底做什么了?”

我怒视着她喜滋滋的表情说:“没有。”然后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和往常一样,我什么也没做。”我将礼服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了下来,系上了从下巴到膝盖的带子。

“你跟他顶嘴了吗?”艾米利亚愉快地问,“你为什么就总要和他争呢?”

我没有回答就出了门,穿过安静的屋子下楼,走进了同一座塔楼正下方我母亲的房间。

起先她看上去是一个人在房里,但紧接着我就看见了通往她私人卧房的那扇虚掩着的门,我已经不需要听见他或者见到他,就能知道他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了。

她一开始背对着我,当她转过身来时,我看见她的手上攥着一根桦木条,神情严肃。

“我什么也没做。”我立即说道。

她不悦地叹了一口气,说:“孩子,这是你走进一间屋子时该有的开场白吗?”

我低下了头。“尊贵的母亲。”我小声说道。

“我对你很不满。”她说。

而我抬头去看她:“我很抱歉,我哪儿冒犯您了吗?”

“你已经被赋予了一项神圣的职责,必须引导你的丈夫去改革宗教。”

我点了点头。

“你被赋予的使命是无上光荣和无上尊贵的,而你必须磨练自己的言行来与之匹配。”

我无言地低下了头。

“你有一颗桀骜不驯的心。”她继续说。

她说对了。

“你缺少作为一个女性那些得体的特质:谦恭、顺从、愿意为爱尽义务。”

她又说对了。

“我甚至害怕你还有放荡的倾向。”她用非常低的声音说。

“母亲,我没有。”我的声音和她的一样小,“你错怪我了。”

“你的确没有。英格兰国王不会容忍一个浪荡的妻子。英格兰的王后必须是一个人格上没有污点的女性。她必须是完美的。”

“尊敬的母亲,我……”

“安妮,想想这件事!”她说,而这是唯一一次,我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真挚的成分。“想想这个!他以不忠为名处决了安妮·波琳,几乎把半个宫廷的人都卷了进来,就连她的亲弟弟都在她的情夫名单上。他把她变成王后,然后又草率地废黜了她,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指控她乱伦,指控她使用巫术,大多数的罪名都不成立。他是一个对自己的名誉看得相当重的人,趋于疯狂。英国的下一任王后必须是毫无瑕疵的。如果有任何一句诋毁你的话出现,我们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尊敬的……”

“吻我手里的木条。”她说道,我连争辩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