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贞弘二九年(上)(第2/3页)

牌桌周围顷刻就安静了一下。

邵劲一个个瞅过去,见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每一个都一副尴尬的沉默样,他心都凉了,还要学那死鸭子嘴硬说:“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这回就好多了,牌桌前的四个人不过稍一沉默,何鸣先笑道:“玩笑开过头了。”

何默也跟着说:“哎呀我说,要不是看在你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份上,我和我哥现在就揍你个满脸开上酱油铺,你说别人就说别人,怎么能扯到咱们表妹身上?以后见面大家也不知多尴尬!”

“得算我一个啊。”任成林也笑,又调侃邵劲,“回头我带你去那胡同里玩玩,免得你见来见去,只见到那一两个姑娘。”

而自来贯彻说徐善然不好的他总要赞上两句这个方针的宁舞鹤,这次倒只是挑挑眉,收起自己那人嫌狗厌的嘴巴了。

靠,一群混蛋也太狠了!

邵劲说不出的沮丧,连给自己圆场的话都懒得说,一推桌子就掀帘子走了。

不过还没走两步,何默就自后头追上来,搭手在他肩膀上神神秘秘问:“喂,我说你认真的?”

邵劲没好气:“认真个鬼,你们不都说我是开玩笑的吗?”

何默:“我跟你说真的。”

邵劲:“那我也说真的,我认真的。”

何默皱眉:“你疯了吧,你这些年跟着姑父读书,还不知道国公府什么门第啊?你知不知道就是我那只差一步中进士的哥哥,既是侯府公子又占着这外家的优势,上门提亲国公府还要掂量一下?虽说五妹妹不是现任国公爷的女儿,可她在家里有多威风多受宠你又不是不知道……”

邵劲啼笑皆非:“等等,你的形容词坏掉了吧,怎么这么一听五妹妹像是个反派?”

何默说:“别转移话题!”不过他随后想了想,也笑起来,“还真像!”

邵劲说:“没转移话题,”又惆怅,“其实我也是个举人……”

何默无语:“这能一样吗?我那姑姑姑父就是脑袋同时被驴踢了,也不可能把我表妹嫁给一个庶子受人磋磨啊。”

邵劲:“……”

何默不认错:“我说的可是实话。”

邵劲没好气:“实话才伤人!没事请滚好吗?”

大家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玩笑开过来开过去,哪怕最正经的何鸣也不会因为这种摆明了随口而说的话生气。

何默果然只是嘿笑,跟着邵劲走进厨房拿了汤药,又进院子中的另一间房间里。

而一进了这间房,哪怕最跳脱的何默也一下子屏息静气,端正了神色。

邵劲放轻脚步,走到那坐在床上的人身旁。

这是八年前徐善然的人从外头带回来的老者,他今年应当只有四十八岁,可上去就如同七十古稀之年。

他此刻正呆呆地坐在炕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剪掉的舌头不能再长出来,被砍断的手指也粘合不回去,这么多年来,邵劲一直托着国公府找名医,自己也凭对精神疾病仅有的了解试图帮助这一辈子的舅舅,可是始终收效甚微。

也许对方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吧。

邵劲有时候也这样难过地想。

就算他最后杀了邵文忠和邵文忠背后的人,可是时间不会逆流,死了的人早已死了,照成的伤害也永远横埂在那里……他用汤匙勺着药一口一口的喂进舅舅的口中,说着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舅舅,我是沈劲,”他母亲姓沈,他替换姓氏完全没有压力,“邵文忠会得到报应的,舅舅今天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何默只在这里呆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

不管是谁,只要知道这个伤残老人背后的事情,再看邵劲数年如一日的行为,都有种呆不下去的感觉。

邵劲并没有多去注意何默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