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5页)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点左右。”

“我会去核实一下。”维斯孔特说,虽然他并不相信奥迪的说法,“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奥迪,你有很大嫌疑。枪杀警察是要被判死刑的,即便你只是从犯。陪审团不会区分你们当中是谁扣的扳机——除非你跟警方合作,告诉我们另一个人在哪儿。”

奥迪觉得自己就像一张破损的唱片,不管他把自己的情况重复多少次,他们都会曲解他的意思,试图让他认罪。他们说卡尔已经中枪,流血不止,如果不送医院的话就会死,说奥迪可以救他一命。

三十六个小时后,审讯结束了。维斯孔特在那之前已经对阿什莉问过话,也查看了加油站的监控录像。奥迪从警察局出来,身无分文,只能走回家。他父母已经两天没出门了,家门口站满了举着话筒往人们脸上送的记者,草坪上扔满了咖啡杯。

吃晚饭时,全家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默默地互相递着食物,屋里只听得见刀叉在餐盘上碰撞的声音和时钟发出的嘀嗒声。奥迪的父亲看起来更瘦小了,仿佛他皮肤下面的骨架也坍缩了。贝尔纳黛特一听到新闻就从休斯敦开车赶了回来。她已经完成了护士培训,在一家大型城市医院找到了工作。到了第四天,守在他们家门口的记者少了些,但是仍旧没有卡尔的消息。

那个周日,奥迪去保龄球馆上班的时候迟到了,因为他不得不换乘两辆公交再步行半英里。他那辆雪佛兰还在警察那里,它是那起枪杀案的头号证物。

奥迪因为迟到向老板道歉。

“你可以回家了。”老板说。

“可我今天值班。”

“我替你值了。”

说完,老板打开收银机,给了他二十二美元,那是他欠奥迪的工资。“你还要把这件衬衣还给我。”

“可我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

“那不关我的事。”

说完,老板等在那里。奥迪只好脱下衬衫,打算步行七英里回家,因为他没穿上衣,公交车司机不会让他上车。当他走到辛格尔顿大街的加里汽车大卖场对面的时候,一辆皮卡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个女孩,叫科琳·马斯特斯,是一个常跟卡尔一起嗑药的朋友。科琳长得很漂亮,头发漂染过,化着很浓的眼妆,但总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上车。”

“我没穿上衣。”

“我又不瞎。”

奥迪钻了进去,坐在副驾驶座上,为自己袒露着的胸脯感到有些尴尬。科琳把车开上了主路,还从反光镜里不停往后看。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卡尔。”

“他在医院吗?”

“你能不能闭嘴?”

之后他们再没说话。科琳开着这辆哐当作响的货车来到贝德福德街,那儿靠近铁路的地方有一处垃圾场。奥迪注意到汽车后座上放着一只牛皮纸袋,里面有绷带、止疼药和威士忌。

“他伤得有多重?”

“你自己看吧。”

科琳把车停在一棵繁茂的橡树底下,把纸袋递给奥迪:“我不会再帮他跑腿了。他是你哥,不是我哥。”

说完,她把卡车钥匙扔给奥迪,转身走了。奥迪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卡尔,他正蜷缩在一张行军床上,血从绷带里渗出来。房间里的气味让奥迪一阵反胃。

卡尔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哎,我的小弟弟,你给我带了什么喝的吗?”

奥迪放下纸袋,往一只杯子里倒了些威士忌,然后把杯子凑到卡尔嘴边。卡尔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黄色,似乎要把奥迪的指尖也染黄了。

“我要叫救护车。”

“不!”卡尔呻吟着说,“别叫。”

“不叫的话你会死的。”

“我不会。”

奥迪朝四周看了看,说:“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