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5页)

“我做不到。”

“那你想到有人在外面挥霍那笔钱,而你却在这里坐牢,心里不难受吗?”

“那笔钱本来就不是我的。”

“你一定觉得自己被骗了,你很生气,对吧?”

“为什么?”

“你不怨恨他们抛下你跑掉吗?”

“怨恨别人就像是你自己吞下毒药,却期待别人被毒死。”

“我相信你一定觉得这话很有深意,但是在我听来它就是狗屁。”她说。

奥迪苦笑了一下:“你曾经爱过什么人吗,特工?”

“我到这儿不是来跟你聊……”

“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难堪。”

现在回想起这个场景,德西蕾还能感受到和当时同样的情绪。羞愧。她之前从没遇到过一个人像奥迪这样自信,对自己的命运泰然处之,更不要说他还是个犯人。他不关心前路是否艰难,或者是否根本无路可走。甚至当她指责他说谎时,他都没有生气,还向她道歉。

“你能别再说对不起了吗?”

“好的,女士,对不起。”

德西蕾来到三河监狱。她把车停在访客区,从车窗往外看去,目光沿着草地穿过缠绕着铁丝网的双层围墙,扫过塔楼和监狱主楼里的狱警。她穿好靴子,从车上下来,理了理身上的夹克,准备好接受监狱接待访客那一套繁文缛节——填写表格,交出武器和手铐,搜包。

已经有好几个女人等在那儿,等探访时间开始——这些女人都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或者说罪犯——那些被抓住了的罪犯。真是些可怜虫。糊涂蛋。骗子。低等生物。要遇到一个好的罪犯,或者说一个好人是很难的,德西蕾想着。在她看来,最好的男人通常不是同性恋就是已婚人士,或是只存在于小说中。二十分钟后,她被带进典狱长的办公室。她没有直接坐下,而是让典狱长先坐下来,自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看着典狱长越来越不自在。

“奥迪·帕尔默是怎么越狱的?”

“他用从监狱洗衣房偷来的床单和洗衣机桶做成一个爪钩,靠那个爬过了围墙。越狱之前几小时,他说他要去洗衣房拿落在那儿的东西,一个尉官就让他去了,也没发现他没从那儿回来。我们觉得他应该是一直躲在洗衣房里,直到晚上十一点塔楼的守卫换班,才跑了出去。”

“警铃都没响?”

“有一个在快十一点的时候响了一下,但看起来像是线路出了问题。我们重启了系统,花了大概两分钟。他应该就是利用那点时间翻过了围墙。我们带着警犬一直追踪到丘克峡谷水库,但这可能是他用来甩掉我们的计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从那片水库逃脱。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在围墙外面安排了什么人接应他。”

“他身上有现金吗?”

典狱长在椅子里不安地动来动去,这种盘问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应付。“我们已经查过,帕尔默每两周会以一百六十美元的最高额度从犯人信托账户里取钱,但是几乎没在物资供应处花过什么钱,所以我们估计他身上最多可能有一千二百美元。”

现在距离越狱已经过去十六小时了,还没有人报告说看到过奥迪。

“昨天你们的停车场有没有出现过陌生车辆?”

“警察正在查看监控录像。”

“我要一份过去十年内所有探视过帕尔默的人员的清单,还有他的信件和电子邮件的所有细节。他在监狱里能不能接触到电脑?”

“他在监狱图书馆里干过活儿。”

“那里有互联网吗?”

“有,但是有监控。”

“谁负责监控?”

“我们有个图书管理员。”

“我想和这人谈谈。我还想和负责帕尔默的社会工作者、监狱的心理医生,以及所有和他有过密切接触的监狱工作人员谈谈。还有那些犯人——帕尔默有没有跟哪个犯人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