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在一起做的事情(第2/3页)

我问斯马胡力:“它几年换一次鞋子?”

斯马胡力大笑着说:“哪里要几年?一个月就得换一次!”

天啦!家里四匹马,岂不每个礼拜大家都得这么劳神劳力一次?马蹄壳岂不被钉得千疮百孔?难以置信。

以前总说卡西费鞋,跟马一样。现在应该反过来说,马真是像卡西一样费鞋啊……

“没办法,”斯马胡力说,“山里石头多嘛。下山了就好了。”

倒也是,别说马,也别说卡西,连我都好费鞋的。我整天还只干些家里的活,傍晚时分才跑出去找羊、赶羊,跑跑路。

很明显,海拉提对我的在场很不耐烦。大约因为这种事实在很危险吧?尤其钉好马掌松绑的时候,他一再要求我走远一些,走远一些,再走远一些。直到我站到草地尽头的林子边了,他才满意。接着他自己也后退几步,先确认一下安全似的站定几秒钟,再将手中的绳子猛地一抽,所有结扣哗啦啦全部打开。钉马掌的工作算是全部结束。

后来才知道,这匹马今天是第一次钉掌。往往第一次都很困难、很危险,多钉几次后,马才能完全习惯穿鞋子。

又有一天,还是这几个男人,聚在同样的地方,拿着同样的工具围住一头大黑牛,令我大吃一惊。牛不至于也要穿鞋吧?赶紧跑下去看,但看半天也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并不是钉掌子。那牛系在林边一块大石头上,他们笑嘻嘻地把它折腾过来折腾过去,一会儿让它朝这个方向站,一会儿又让它朝那边站。我又猜想这头牛一定也像之前生病的那头大黑牛一样,腿脚瘸了,大家一定正在查看哪里出了问题。于是也想帮忙。可等我一凑到跟前,大家就很默契地全停了下来,不但统统站到了一边去,脸也扭到了一边。

我一个人站在牛跟前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到底怎么了,因为他们只绑了母牛的两条前腿,迟迟不绑后腿。而且也并没有把牛推倒进行检查的意思,也不像要给它涂药什么的。只是把它系着,然后一起悠闲地等待着什么。缰绳也只在石头上松松地挽了一圈,随着牛的走动,不停地滑落,斯马胡力便不时走上前拾起来重新绕上去。我便自告奋勇地要求帮着牵绳子。他笑着拒绝了。我又不停地问他:“它生什么病了?腿瘸了吗?”他更是笑得极为难受,左看看右看看,勉强答道:“没病。”但我还是问个没完。实在感到奇怪嘛,莫非是搬家前的例行检查?也不像啊……

直到看到另一头公牛被驱赶过来,东瞅西瞅了半天,突然伸出红通通的尖尖的家伙……才猛然惊悟:原来是在强行交配!于是赶紧装作还是没能明白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慢慢踱开,再一口气跑掉。

真缺德!还绑人家,并且还只绑两只前腿,于是它为了站稳当,不得不叉开两条后腿,大大地露出了……真缺德!

不过,在我们所有的母牛里,今年就只剩这一头没有产犊了。

当天中午的茶桌上,没外人的时候,斯马胡力忍不住模仿我当时的样子:“它病了吗?它有什么病?”大家便含蓄地笑。这种事情,总不能哄堂大笑吧。

除此之外,男人们凑在一起干的事情还有给小公羊去势。那种事也不好让女人在场的,可我偏要看,大不了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因为实在好奇嘛,而且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弄的——我都看过很多遍了,还是没有一次能看清楚……速度太快了,骟的又全是小小的羊羔,两个人面对面倒腾两三下就结束了。那些小家伙们一被放开,翻身跃起就跑,像离弦之箭似的,根本看不出刚遭受过屈辱性的创击。而这些小羊大多是最可恨的那几只,平时欺软怕恶,入圈时只往李娟所在的方向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