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Z的悲剧(第2/3页)

老绅士的眼中燃起一抹奇异的光芒。“害怕他说出来的后果,呃?”他温和地说,听起来似乎没有恶意。

她挥舞着肥肥的臂膀:“不,不是那个,没担心到那种程度。不过首先,我最好还是告诉你那个该死的小孩玩具是什么意思,以及多年来道手里握有我、乔尔和艾拉·福塞特什么把柄。”

那是个惊人的、不可思议的故事。多年以前——二十年或二十五年吧,她也说不清有多久了——乔尔和艾拉·福塞特是两个周游世界的美国小混混,不择手段地到处设法弄钱,特别是诈骗,因为这样不费力气。他们当时是用别的名字,用什么反正也不重要。范妮·凯瑟是一个从英国被放逐的美国码头混混兼小偷的女儿,当时在局势黑暗的西贡——那个时代开放而龙蛇杂处的越南南部的中心——经营一家小餐馆。福塞特两兄弟来到这儿,如她前面说过,到处找机会“弄钱”,于是她认识了他们,她“喜欢他们的风格,他们是两个聪明的小骗子,胆子特别大,没有太多基督徒的臭规矩”。

那家小餐馆的客人大半是船员,她每天夹在人渣和品德颇佳的水手中,听到了许多船上的秘密。男人嘛,几个星期出海不准沾酒,一旦上岸可以自由畅饮,往往会在觥筹交错间泄漏不该说的事情。她从一艘靠岸货船的二副口中,得知一个价值非凡的秘密。那个二副喝得烂醉又色迷迷的,她就花言巧语骗他说出消息。他的船上载了一件体积很小却昂贵无比的货物,是一批要运到香港的未加工钻石。

“这件事很容易办成。”她沙哑地说,整个人陷入回忆中。我看着她不禁颤抖起来:这个憔悴发胖的老女人,也曾经是个漂亮的姑娘!她说,“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福塞特兄弟,然后达成协议。当然,他们别想耍我范妮·凯瑟,我信不过他们,宁可丢着店不管,于是我跟着他们一道假扮成乘客混上船去。”

一切实在简单得出奇,船员都是中国人和东印度水手,可怜,愚蠢不堪,三言两语就被吓住了。福塞特兄弟突袭武器室,杀死正在睡觉的船长,其他的高级船员非伤即死;又射杀了半数的水手,劫走了货物,再把船凿沉,然后和范妮·凯瑟搭上救生艇逃走。福塞特兄弟非常确定,没有一个船员生还。趁着夜色,他们在一片不毛海岸登陆,分配了战利品之后分手,几个月后才在数千里之外再度碰头。

“那么阿龙·道是谁?”雷恩先生迅速问道。

她瑟缩了一下。“他是二副,一开始喝醉酒告诉我秘密的那个。天知道他怎么捡回那条狗命的,反正他活下来了,他妈的没淹死。我猜他后来游上了岸,看他那一身的伤!而且他这些年来一定都怀恨在心,想找福塞特兄弟和我报仇。”

“他妈的,他为什么不找个附近的港口报警?”父亲嘟哝着。

她耸耸肩:“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想勒索我们吧。反正,我们听说那艘船后来被登记为‘失踪’,虽然海运保险公司曾经调查过,但是没有结果。我们在阿姆斯特丹把钻石卖给了一个很大的收藏商,然后来到美国,我们一直在一起。”她粗哑的嗓音变得冷酷,“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体的,不能让他们脱离我的视线。我们在纽约市待了一阵,然后跑来纽约州北部。这兄弟俩滑头得很,特别是艾拉,他一向是两兄弟中发号施令的——他要乔尔学法律,自己去念医学,我们都成了有钱人⋯⋯”

我们都沉默着。海盗行径、越南、沉船、抢劫钻石、谋杀船员,种种血淋淋的故事似乎太难以相信了,然而在她的嘴里,这一切都是事实⋯⋯然后,我被雷恩先生冷静的声音唤回现实。

“差不多完整了,”他说,“除了一件事。我从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我和道交谈过两次,只有水手才会有那类措辞和说话方式——知道海洋是故事背景中很重要的一点。另外是那个小盒子——我非常确定是海运专用的行李箱。然后是‘汉志’,听起来可能是赛马的名字,或者是什么新游戏,或者是东方地毯——看我推测得多离谱——其实非常简单,是船的名字。可是我查过旧资料,找不到叫这个名字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