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全面追捕(第2/2页)

星期二⋯⋯范妮·凯瑟依旧不见踪影。警方已经向所有欧洲航线的轮船拍出电报,但没任何类似凯瑟的女性乘客在船上。

星期三早上⋯⋯我们好像活在梦中,食不甘味,只略略交谈数语。缪尔神甫已经四十八小时没换过衣服了,雷恩先生的脸颊白得像死尸,双眼燃烧着可怕的病态的火焰。我们绝望之余,试图去阿冈昆监狱和道谈一谈,结果不被批准,因为这违反监狱的严格规定。不过我们还是听到了他的一些消息:道出奇的镇静,几乎接近冷漠,不再诅咒我们,事实上,他似乎忘了我们的存在。随着执行时间的逐渐接近,我们相信,他变得很不安,在牢房的地板上踩着扭曲的脚步。他将遭受的一切在我们的心中愈来愈清晰可见。然而缪尔神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微笑着告诉我们“他坚守信仰”。可怜的神甫!我非常确信,阿龙·道坚守的不是精神上的信仰,而是更为世俗的希望。直觉告诉我,雷恩先生不知用什么方法带了话给他,告诉他那天晚上他不会死。

星期三,一个恐怖而惊奇的日子。早餐时我们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缪尔神甫已经出门了,拖着老迈的步伐,前往监狱庭院中的死囚牢房。然后他又焦躁不安地赶回来,到楼上的卧室休息。当他手上握着祈祷书再度出现时,看起来似乎平静多了。

很自然地,那一天我们都聚集在缪尔神甫家。我恍惚记得,杰里米似乎也在,年轻的脸上挂着卑微的表情,脚步沉重地在大门外走来走去,拼命抽着烟。有一回我出去找他时,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做了件可怕的事情。典狱长邀请伊莱休·克莱担任死刑见证人,而——杰里米苦恼地说——他接受了。我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就这样一个早上过去了,雷恩先生的脸紧绷着,皱纹浮现。他已经两夜没睡了,挥之不去的烦闷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纹。

不知道为什么,整件事就像家属聚集在垂死病人的病房外。没有人说废话,一旦有人开口,也是压低声音。偶尔有人会走出去站在门廊上,无言地望着灰色的监狱围墙。我自问,为什么我们都把这个可怜人的死看得对自己如此重要?他对我们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就个人意义来说如此。不过从某种观点来说,他迷住我们了——他或者他赋予了某种抽象意义的那件事情。

上午快十一点时,雷恩先生接到来自里兹的信差从检察官办公室送来的最后报告。所有的努力都告白费,找不到范妮·凯瑟,也没有她的任何行踪或下落。

老绅士挺了挺肩膀。“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轻轻地说,“那就是提醒布鲁诺履行延后执行死刑的承诺,直到我们找到范妮·凯瑟——”

门铃响起,他从我们惊讶的表情立刻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缪尔神甫冲到门口,紧接着,我们听到他喜极而泣的哽咽声。

我们呆呆地瞪着起居室的门口,看着倚门而立的那个人影。

那正是仿佛从死亡中复活的范妮·凯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