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暗时刻(第2/3页)

父亲和我都开心极了,巴不得抓住这个行动的机会。我们坚持陪老绅士去奥尔巴尼,而他似乎也相当乐意。德罗米欧就像斯巴达勇士般,不知疲倦地开着车,但当我们终于到达那个山丘上的纽约州首府时,父亲和我毕竟累坏了,而雷恩先生却不接受任何耽搁一下的建议。他之前在里兹已经打过电话,布鲁诺州长正在等我们。于是德罗米欧马不停蹄,完全不曾稍停下来让我们吃些点心或休息,一路驶上首府山庄。

我们在州议会的办公室见到了州长——棕发微秃、眼神坚定、身板结实的老布鲁诺。他热情地欢迎我们,要一位秘书替他叫来三明治,并且愉快地和父亲及雷恩打趣⋯⋯然而他的眼睛始终严肃而机警,当他的嘴巴笑的时候,眼睛并没笑。

“现在,”在我们舒舒服服地吃喝一顿并恢复了精神后,他说,“雷恩先生,是什么事让您赶来奥尔巴尼的?”

“阿龙·道的案子。”老绅士平静地说。

“我原先也是这么猜的。”布鲁诺迅速地在书桌上敲了几下,“告诉我一切吧。”

于是老绅士便告诉了他情况,言辞冷静客观而简明扼要,不会造成任何既定的印象。他不厌其烦地解释,为什么阿龙·道不可能杀害第一个被害人福塞特参议员。布鲁诺先生垂眼听着,脸上不动声色。

“所以,”雷恩先生下结论,“从这些事实看来,道是否有罪确实值得怀疑。州长,我们来这儿,是想求你把执行日期延后。”

布鲁诺州长睁开眼睛:“雷恩先生,您的分析还是跟以前一样了不起,在一般情况下,我或许会说这个分析很正确,但是——没有证据。”

“听着,布鲁诺,”父亲吼道,“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做你自己吧。我太了解你了!该死,你总是让责任感牵着你的鼻子走!你一定得暂缓执行日期!”

州长叹着气:“这是我上任以来最困难的一件工作,萨姆,雷恩先生,我只不过是法律的一个工具。没错,我曾经宣誓效忠司法,但我们的法律系统却是凭事实来行使司法权,而你们没有事实,老兄,没有事实。一切都只是理论——完美、响亮的理论,仅止于此。我不能在陪审团定罪、法官宣判死刑之后干涉执行,除非我确定死刑犯基于证据和道德都是无辜的。给我证据,证据!”

场面陷入一阵难堪的静默,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茫茫然感觉心中充满无助感。然后雷恩先生站起来,他看起来高大而威严,疲倦、苍白的老脸上皱纹清晰浮现。“布鲁诺,我来这儿,凭借的不仅仅是能证明阿龙·道无辜的推理而已。从那两桩惊人而清晰的命案中,我还导出了某些无法否认的、能证明凶手的罪状的推论。然而——如你所说——推理并不是结论,除非有证据支撑,而我没有证据。”

父亲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叫着:“您的意思是,您知道——”

雷恩先生不耐烦地打了个奇怪的手势。“我几乎知道每件事,不是全部,但也很接近了。”他弯腰靠近州长的桌子,紧紧盯着布鲁诺的双眼,“布鲁诺,过去面对各种难关时,你都对我很有信心,为什么这次你不肯相信我?”

布鲁诺眼睛一垂:“亲爱的雷恩先生⋯⋯我不能。”

“很好,那么,”老绅士直起身子,“我就说得更明白吧。我的推论还没指出谋杀参议员和福塞特医生的凶手是谁,但是,布鲁诺,我的分析已经一路推导到非常接近真相的阶段,我可以很精确地肯定:凶手只可能是三个特定人选的其中之一。”

父亲和我茫然地看着他。三分之一!这番话似乎太出乎意料、太不可能了。我自己在心里已经把可能的范围缩小到一个特定数字,可是——三个!我实在不明白,单凭目前所知的事实,怎么能把人选删到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