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意(第2/3页)

朦胧中做了个噩梦。

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了病,浑身虚脱滚热,如同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又像是身处火海。熊熊烈焰之中,脚下却是一片冰凉。

一低头,双脚浸泡在浓稠冰凉的鲜血里。一条血河奔腾不息,不知要将她卷向何方。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头顶晃了一瞬,突然就拖入了一个四周都是惨白灯光的匣子里。

抬头,明晃晃的“手术室”三个字。

医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儿混着还未消弭殆尽的血腥气,她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濒临窒息。

很快,她就醒了。

一身冷汗。

*

婵宫。

港城最大的高级公馆顶层一个私人宴会厅中,酒会已进行大半。

月光如水,黑沉夜幕里,圆月擦着树梢悬在半空。稍显孤寂。隐隐能听到南海岸海浪的翻涌声。

沈何晏抽身去门廊那边徘徊了两圈,打了电话给陈旖旎。三次都没人接,他插着兜在露台附近左右来回踱着步。

最后一次打过去,刚准备拨给她助理,那边突然接起了。

伴随一声轻而低缓的咳嗽,陈旖旎嗓音泛着哑,“喂”了一声。

“……你怎么还这样啊?”沈何晏在露台前站定,不悦问,“吃药了吗?”

“没吃。”

“怎么不吃?”

“不喜欢啊,”她疲惫地笑了笑,“有事吗?这么晚了。”

沈何晏看了眼时间:“也不晚吧,就八点多。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在哪?

神绪刚从噩梦中抽离,后劲儿挺大。陈旖旎睁着惺忪睡眼四下打量着。发现自己还躺在沈京墨办公室的沙发里。

不知是否是他办公室的沙发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这么久。

落地窗外,夜色如一团厚重绵软的乌云将她温柔地包裹住。

四周星芒涌动,月光流泻入内。桌面扔着那双BROKEN STAR,鞋跟边沿的一圈小钻莹亮,精致漂亮,如覆星辉。

隔壁助理办公室的Jessie已经走了。

只有她一人了。

她捂着生疼的胸口,强忍着想咳嗽的感觉,向后靠,重新躺回沙发里,浑身疲倦异常,“我还在S&R……”

沈何晏回头,警觉地朝宴会厅望过一眼。

那边,沈京墨一身笔挺西装,带着素来斯文温和的笑意与身边人觥筹交错,推杯问盏。

好像丝毫没被她生了病这件事影响到。

他眼皮滑开个倦漠的弧度,向这边投来视线。沈何晏没好气地别开目光:“你怎么还在那儿,不回家么?”

“啊,对,”陈旖旎才想起要打给楚觅,“……那个,先不说了,我给我助理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我。”

“要不我让人去接你吧……”沈何晏遥遥一望,在宴会厅中来回穿梭的都是几个家族的长辈。奶奶今晚也在,他是不好走开的,“送你回去,或者带你去医院打个针什么的……”

“——我不去医院。”陈旖旎轻咳着打断,再开口,语气倏然冷了几分,“先不跟你说了,我给我助理打个电话,手机都快没电了。”

“那好,你早点回去吧,回去跟我说。”沈何晏只得挂了电话。

刚摘下手机,右上角的电量提示已经飘了红,闪了两下。

屏幕与整个夜一齐黑了。

沈京墨见沈何晏回到宴会厅,唇角漾起一抹不动声色的笑,温和地问:“何晏,有事要走吗?”

“没有。”沈何晏抿了下唇,摇头。

除了斯文优雅如闲庭信步般的淡然,他在沈京墨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其他的情绪。

陈旖旎病成了那样,他真是一点也不在意。

沈京墨从小到大就是如此,人前是一贯的优雅淡然毫不乖张,成熟稳重,值得依赖——也难怪当年公司最危难之时,奶奶肯把大权委任于当时才从澳洲大学毕业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