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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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好像更疾了,吹在脸上尖利利的,足够锋利。可奇怪的是它半点儿都不再让人畏惧,有时还真想扯开衣襟迎着北风吹一会儿呢。“这茶真有点儿像烈酒。”我看看肖潇,尽管是朦胧的月色里,仍然能发现她的鼻尖上渗出细细的汗粒,脸红得像桃子。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似乎让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就为了抵挡北风吧,我紧紧扯住了她的手,说了一句“我们快走吧”,就相扯着往前——直走了十几米远,这才觉得有些突兀,赶紧又松开了。而肖潇却一直微笑,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身子离我很近。

我们在接近园艺场的时候不由得站了下来。身上是一阵强似一阵的热浪在翻动,有一股火苗从腹股沟那儿往上烧着,让人难以支持。耳廓圆周也有些发烫,我想捂一下耳朵,却不知为什么捧住了肖潇的脸庞。我慌促地缩回了手,她却并没有推开我,而是将额头一下顶在了我的胸前。我的头嗡嗡响,不由自主地紧紧拥住了她,感受着一个异常柔软的胸部。我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奔腾,泪水在眼眶中旋转。这样许久,我才抬起头,一眼看到了挂在树梢上的月亮。她还伏在我的胸前。我对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我们——走吧。”她的额头碰着我的胸前,点点头。

我们进入园艺场之后,仍然相挨很近地往前——似乎并不怕别人看见,也没有商量,竟一直走向那条小径,然后又走向了那幢红砖小屋。

她打开门,我们进屋。

屋子里装满了浓稠的夜色。我们相拥,毫不停歇地亲吻。我觉得对方的泪水哗哗流动,一直流进了我的嘴里。我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也一样。她的手在我的脖颈上急急寻索,不知寻索什么。后来我才知道,这手在寻找一个入口——它在我的脊背上游走,又转向我的胸前。我把无言的乞求都咽下心头,只感受她烈酒一样的双唇。全身的热量都一点点集中到一起,往一个方向攻伐。我自信直到现在,这会儿,我仍然拥有巨大的自制力,她也一样;可是这陌生的火力却越来越猛,越来越猛。我喘息着,在心里哀号:“快些过去吧,快些饶了我、我们吧……”

黑影里她明亮的眸子离开一点儿,照出了我脸上的恐惧。我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呻吟。这是我自己在呻吟,还是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此刻身上突然释放出一种奇怪的芬芳,只一瞬就充满了整个空间。我在这种气息中如果找不到一个足以呼吸的窗口,很快就会窒息而亡。

我寻找的是一扇窗口,而不是其他。这窗口就在她的身上,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这是我最为清楚的。可是我没有力量打开那个窗口,也没有权利。这会儿我宁可窒息而死,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可能只需坚持几分钟,一切也就结束了。真的,我渐渐游入了无声无息、无知无感的黑暗之中,然后就浑然无觉地倒下来。

我只记得我们紧紧依在一起。为了防止溺水一般,我们两个人都牢牢地抓住了对方,只要有任何可能的机会,我们就不会放开。哪怕有一根救命的稻草也好——找到了,是一根垂下的电灯拉绳。扯了一下,于是黑暗马上被驱走了。刺眼的光线下,我的眼睛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显然在刚刚的水流中冲掉了遮掩,此刻已经显露无遗。像金合欢一样的身体,像大麦芒一样的身体,像紫色蜀葵一样的身体。我终于得知了她为什么芬芳扑鼻,因为她周身都在这春天的花蜜中浸过,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蜜饯。我将她捧在手中,想掂出这芬芳的分量。我亲眼看到她全身都在幸福地泣哭。

为了看得更加清晰,我又打开了另一盏壁灯。她在这披挂的银丝中撩动,双手像一个泳者。她双臂遮面,又一丝丝褪开。她最后环住我的颈部,让我把她改为坐姿。就在这一刻,旷野的凉意让我们同时都感受到了。我赶紧为其掩上衣服。我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