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男风(第2/4页)

话说得很隐约,意思却也到位了,强调和尚和头陀没穿衣服“干不公不法的事”。说明那时候民间觉得,两个男人赤身裸体,就必然是做“不公不法的事”,但不愿意细说。

明朝之后,这事儿就流行起来了。仕宦或富贵人家,许多养童子,做什么用呢?李渔极口夸自己家两位童子很美貌,就是他的男宠。《金瓶梅》里,西门庆就有个书童,在书房里乱来。那书童“口噙香茶桂花饼,身上熏得喷鼻香”,很脂粉气。

《红楼梦》里更是猖狂。贾宝玉跟秦钟小小年纪就乱搞,贾宝玉们闹学一折里,小孩子都有这么露骨的话:

金荣只一口咬定说:“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一对一,撅草棍儿抽长短,谁长谁先干。”

这里有个很明显的倾向:中国古代好男风的那些位,大多也兼好女色,而且他们好的男宠,其实也很女性化。

因为中国古代,其实并没有如今日那么严格的“同性恋”这一想法,包括审美上亦是。对大多数人而言,好男风,更多是种猎奇的性癖好。其实娈童们很凄凉:他们并不是同性恋伴侣,而是妓女的男性版,是玩物。所以在明面上从未被提倡,在私下里从未被禁绝。只要不影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么老爷养个娈童,跟纳个妾也没什么区别。

明朝学者沈德福认为,1429年宣德皇帝规定的禁娼令,起了一个巨大作用:官员不能找妓女,于是转而祸害男娼了,娈童之风于是大盛。类似的,太平天国起义期间,因为对男女大防很谨严,所以诸王身边,都有好看的童子。比如,僧格林沁捉住李开芳后,情景如是:

“(僧王)单令开芳进见。开芳戴黄绸绣花帽,穿月白袖短袄,红裤红鞋,三十二三岁。伺候两童十六七岁,穿大红绣花衣裤,红鞋,美如女子;左右挥扇,随开芳直入帐中。”

这两位“美如女子”的童子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了。

与明末差不多时候的日本,此风也很盛。比如16世纪中前期,大诸侯关东之虎武田信玄,男女问题上一贯乱七八糟,近侍里就有春日大隈之子春日源助,也就是后来的名将高坂昌信。这二位的感情,有信玄的一封道歉书作证。天文十五年即公元1546年7月5日,信玄手书,大概意思:我以前勾引弥七郎,他总是推三阻四,我没能上手,我以前没叫弥七郎陪睡过,今晚不知怎么他就睡在这里了。我如果再想其他各种方法讨好你,你反而怀疑,所以我就不多说啦。这事我如果说谎,就让一二三大明神、山神、大菩萨们都来惩罚我吧!——说穿了,保证书,赌咒发誓,着实诚恳得让人可怜呢。

按《宁固斋谈丛》,另一个传说是这样的:出云国的松江城主堀尾忠晴十六七岁时俊美无比,大他六岁的加贺百万石大名前田利常对他倾心不已,于是安排了一场五人夜宴,三位陪臣中间很识趣地遁走,前田利常就笨嘴拙舌地跟堀尾忠晴聊起了月亮,堀尾忠晴一脸不爱听的样子,扬长而去,前田利常只觉得天旋地转,坐卧难安,大有今日男孩子“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搞砸了”之慨叹。嗣后不久,忠晴传了信来:要择日拜访利常,表达被宴请的谢意。利常于是大兴土木,专门造了迎宾室屋,眼巴巴望眼欲穿,等人家来。到了当日,来的不是忠晴,而是使者:“家主重病,无法践约。”利常大失所望,气急败坏,黯然神伤,踢狗骂鸡,拿家里人撒气。黄昏时分,听说使者又来了,“必须面见大人”。利常翻身起床,不衫不履,光着脚直冲玄关,一路骂家臣“不许拦着我!”冲到门前,嚷:“使者何在?”那使者一抬斗笠,原来就是忠晴本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