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4/9页)

大致上我们两人也有相同的地方。譬如说年龄相仿,都不计较吃,比较爱静,选淡雅的素色来穿,喜阅小说,早睡等。

他待人比我更冷淡。

我自唐晶走后,只余老张,他呢,全无交际。

问他如何可以做得到。他说:“人家请我吃饭,我不去,我又永远不请人家吃饭。”

我笑,说穿了不外如此简单。坊间有不少经纪人之类,晚晚告诉妻儿他有推不掉的应酬,益发显得滑稽。

每隔三五天,子群就来追问:“你们要拉天窗了没有?到底拖什么?成年人三言两语,一拍即合,难道还要约在冰室内叫一杯冰淇淋苏打用两根吸管额头顶着额头对饮不成?我嘴巴痒极,就快熬不住,要把你这大喜的讯息泄漏出去。

“使不得使不得。”我连忙说。

“左右不过是告诉爹妈,为什么不呢,让他们高兴一下。”

“他们从来没有代我高兴过,请问此刻又如何会高兴得起来?”

“也许知道你的喜事,会对你改观。”子群说。

“我不管他们想什么。”

子群还是喜孜孜地去告诉父母。

两老的反应相当别出心裁,我与子群都没有料到。

老母说:“又结婚?”顿时板起脸:“对方是个什么人?她现在不是顶好?史家还很眷顾她,莫弄得驼子跌跤,两头不着。一会儿又得生孩子,一大堆儿女不同姓氏,太新鲜的事,我们适应不来。”

子群很生气,跑来向我诉苦。

我说:“是不是?现在你成为小人,到处讲是非。”

“她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是她亲生女儿呀。”

“你问我,我问谁?”我不在乎。

“你对他们一向不错,那时候要什么都叫你跟史涓生磨。”

那时候……现在再有机会,我也不会一面倒,女人对娘家的痴心要适可而止。

“老娘还说些什么呢?”我问

“叫你抓紧他的钱。”

“我一向没这个本事。”

“他有没有钱?”

“不知道。”

“看情形?”

“不太会有。”

“姐姐——”

“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我目前的情况我自己最了解。”我笑,“不劳大家操心。”

“你很快乐?”子群问道。

女人最享受是这一段时光,责任尚未上身,身边又有个可靠的人。

我引翟君为荣,无论在什么场合遇到熟人,都把他介绍出来,我尽量做得含蓄,希望不会引起反感。

我偷偷地跟翟君说:“拿你来炫耀。”

他答:“我的荣幸。”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他便安排我见他的父母。

两老无异是老派人,却不寻常的慈祥及明理。一句闲话都不问,对于我的学历、职业、背景、年龄一言不提,处处传达出“只要儿子欢喜,我们也喜欢”的讯息,我深深感动,突然有种图报知遇之恩的冲动。

见完爹妈我俩找了间咖啡馆吃蛋糕,刚坐下,有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直觉的反应便是拂开那只手,且不管是男是女。接着抬头一看,是可林钟斯,我更是怒形于色地瞪着他。

可林钟斯尴尬地呆一会儿,忽然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翟君略为提高声音:“下次看仔细些。”

可林钟斯欠欠身离开。

我连忙分辩,“这个人……”

翟君打断我道:“不要再去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