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12页)

就记忆所及,那封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我当然大吃一惊,可是直到那时才发觉,要是有人指证我是嫌犯,我也很难找出有力的证据,来洗刷自己的冤屈。

不管我和一枝一起进入她家,以及从她家出来时,是否有人目击,一枝的死亡时间 推定是七点到九点之间。我是七点半到她家的,当时她当然还活着。然后,我离开时大约是八点四十五分到五十分。换言之,那段关键时刻的大半,我都和一枝在一起。我被冤枉的可能性仅仅只有九点之前的这十分钟而已。更何况死掉的一枝体内,还残留着与我燕好的证据,只要警方传讯我,就会认为凶手是我吧!我在绝望之余,隐隐感到自己的警官生涯已接近尾声了,唯一的补救之道,就是依照这个地下组织的指示,圆满达成任务。

我知道当时的确有某些秘密组织的存在,对我这种低阶警官来说,他们几乎不像是现实生活的人物。但是,要是他们的组织十分严密,相心必不至于言而无信。更何况,他们既然一连杀了六名少女,应该也会极力隐瞒吧!

我继续看信,却又吓出一身冷汗。本以为只要把尸体丢在一个地方就好了,没想到却必须把尸体散置于日本各地。这件任务相当艰巨,即使通宵工作也无法在一天之内完成。信上除了指定各具尸体的遗弃地点之外,连行程的顺序,以及洞穴的深度也有详细的说明。幸好信中不只写出弃尸地的地点,还画出地图,注明在某座矿山附近。要是没有这些说明,我想我根本找不到那些地方。但是,我又同时觉得拟定这个计划的人,一定也没到过这些地方,否则他应该把地图画得更仔细才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尸体散置各地?我至今仍然百思不解。不过,也许是为了制造悬疑气氛,而故布疑阵吧!只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她们的身体被切断一部分的理由。因为,这么一来,正好可以把她们放在我的凯迪拉克车的后座,否则就很难办了,我想应该是为了运尸方便起见。

第二天,我几乎什么事都没做,只是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我根本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才能保住性命呢?不过正如前述,所有情况都对我十分不利。尽管我没有杀人,然而和一枝做爱却是事实,如果要证明,就不得不供出这段事实,而这段事实却足以使我背上败坏警纪的罪名,受人唾弃。到那时,不但我的名字会上报,也会害家人蒙羞,甚至走投无路。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当时我内心竟然燃起一股求生欲望。也许,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个人都会面临一次生死关头的抉择吧:我才三十岁就担任侦查组长,家中又有娇妻稚子,绝不能轻易被打倒。于是,我下定决心了!

昭和十一年时,不但我没有自用车,就连周遭那些收入比我高很多的同事,也没有人拥有私人汽车。局里虽然有公务车,可是这件事并非一、两天即可完成,所以也不能向局里借车。左思右想之后,终于想起一个因犯诈欺罪而认识的建筑商,由于他暗中经营不法事业,所以对我极力讨好。事后回想起来,若不是和他有这段渊源,运尸的交通工具就没有着落了。

至于警局方面,由于我是个从不休假的模范警员,所以只编了一套谎言,说太太染病,想送她到娘家附近的花卷温泉疗养,就轻易得到一周休假。其实我的东北之行并非谎言,我打算旅程途中在花卷小憩,并买些当地的土产分送同事。四月四日早上,我对太太说即将远行,要她做三天份的饭团。四月五日是星期天。由于时间相当紧迫,于是我四日半夜即启程,先到一枝家里运出两具尸体,然后往关西的方向出发。

根据那封信的要求,我必须按照顺序,将这些穿着衣服,被切割过的尸体,掩埋在不同的地方。这些有如畸形儿的尸块,如果不尽快处理,势必会发出臭味,引来注意,到时候上野毛的一枝家,一定会再度招来搜查,所以我不得不立即行动。幸好当时与现在不同,即使深夜在国道上行走,也不必担心被拦下来查询,就算被查询了,只要我亮出我的警察证,应该可以顺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