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封信 Windup 结束

青春透明如醇酒, 可饮可尽可别离。

寄信人:牛牛,十八岁,高三一年近视度数增加了两百

To 十年后的自己:

今天我毕业了。

今天我十八岁了。

虽然说也不是第一次毕业了,认真算起来,幼儿园毕业、小学毕业、初中毕业,之前已经有三次毕业的经验了,可是高考结束后的这次分别,让我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害怕未来孤独,害怕青春老去,害怕时光飞逝。

高一刚刚进入这个班里,一个认识的老同学都没有,我一点都不想主动去结识朋友,初中的好朋友都去了其他学校,我曾经很想要转学去找她们。

班主任个头很矮,自称“土豆”,在讲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在第一堂课上笑眯眯地说:“我们是高一一班,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一次运动会时,刚开始班上每个人都不太有干劲,没人写新闻稿,也就只有几个班干部陪着运动员。运动会第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班排在了全年级最后,成绩差得惨不忍睹。

第二天来到操场,发现一夜之间大家都变了样,变得特别团结。没项目的同学自觉成立了后勤部,口号也有了,大家往喝空了的饮料瓶里灌满沙子,一边喊加油一边敲打,震惊全校。

我报名参加八百米长跑,跑了倒数第二,冲过终点的时候,他们全部跑上来抱住我。

三年三次运动会,我们班的总排名是第三,第二,第一。

冬天的时候,学校要求全校学生六点起来集体晨跑。我们裹得像个粽子,个个东倒西歪没睡醒就开始跑步,跑到一半我们全班心照不宣地拐去了食堂。等值日干部来抓我们的时候,包子都吃完了。

第一次下雪时,“土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去操场疯,打雪仗,追着跑几百米都不肯停下来。我躺在地上大声笑,朋友来拉都拉不起我。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感冒了,到了教室就安心了,因为全班倒下了三分之二。上课老师一开口,台下此起彼伏都是擤鼻涕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感冒药,全班传了个遍。

还有一次停电,别的班都被赶回了寝室,就我们一班的人不肯回去。全班在没有灯、没有蜡烛的教室里玩击鼓传花,轮到谁谁就上讲台唱歌。我运气比较差,第一个中彩,我唱歌真的超级难听的,上讲台扭扭捏捏唱了一首《同桌的你》,讲台下那群人都笑疯了。

还记得我们全班和隔壁班对骂的情景,两个班的人,铆足了劲,比较到底哪个班才是最好的。虽然年级第一在他们班,但是前十的名额是我们班比较多啊。

虽然我和几个女同学都很讨厌我们班所谓的“班花”,觉得她又嗲又假又矫情,可是当隔壁班的女生说她长得丑的时候,我们还是忍不住在女厕所和她们吵得天翻地覆。

“丑什么丑,你怎么不说说你们班班花多丑!”

高二的元旦晚会,我们弹吉他表演《同桌的你》。其实那时候学业压力已经很大了,可是大家宁愿晚上少睡一个小时,也没有人想错过课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排练的时光。

演出前最后一次排练时,突然下了一场雨,雨来得很急,等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全校都在尖叫,我坐在老旧的音乐教室里,抬起头,看到了一道彩虹。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傍晚,我们在彩虹下,弹着吉他,大声唱歌吹口哨,嘻嘻哈哈,时间就像定格了,一辈子都不会老。

现在想起来,真是舍不得啊。

舍不得那个每次考试前都熬夜复习,还要口口声声说自己一点都没有准备好的“四眼田鸡”;舍不得一到大扫除的时候就话多得让人想把抹布塞他嘴里的劳动委员;舍不得一到每周一返校就表情严肃地来收作业的课代表;舍不得每次写板书都要踮起脚、跳起来才能擦到黑板上方的“土豆”;舍不得英语老师那口音纯正的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