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13页)

“不,今年是头一次。”

我向大谷解释:每年体育节的最后节目是各社团表演,今年的表演形式是化装游行,这是各社团负责人开会决定的。

“嗯。她们是什么时候定下来让你在化装游行中表演的?”

“确切时间我不知道,我是大约一星期前知道的。”

“让你演小丑也是那时候?”

“是。”

“除了社团成员,应该没人知道表演内容吧?”

“大概是……”我说得模棱两可。

大谷果然追问:“大概?”

“队员可能会告诉自己的好朋友,我扮演小丑一事早已在校园里传开。不光是我,其他老师演什么角色也是众所周知……”

这成了酿成悲剧的原因。凶手大概知道了我要扮小丑,才在大酒瓶里下了毒。再说,若非传得尽人皆知,竹井也不会提出和我换角色。

“大致情况我明白了。这么说谁都有作案的机会,问题在于谁能下毒。体育节期间,那酒瓶放在哪儿?”

“装在魔术箱里,摆在一年级教室后面。至于什么时候放在那儿,这得问射箭社队员。在那之前,应该是放在射箭社活动室里。”

“这么说,有两个时间段可以下毒,一是酒瓶放在活动室的时候,还有就是放在教室后面的时候。”

“关于这个,我注意到有一点很可疑。”

我注意到的是大酒瓶的标签。午休时在射箭社活动室看到的酒瓶分明贴着“越乃寒梅”的标签,而竹井倒下时,滚落在一旁的酒瓶上却贴着完全不同的标签。看来,凶手并非往酒瓶中的水里下毒,而是事先准备好掺毒的酒瓶,伺机掉包。

“又是一个掉包。”大谷一脸认真,“若情况属实,那酒瓶就是在教室后面被换掉的了。时间问题我会去问学生。”然后他用一种窥探我表情的眼神盯着我,声音压得更低了:“关于动机,你能想到什么?有谁恨你吗?”他问得单刀直入。警察一向看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大概认为对我已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自认为一向小心,不去招人恨……”我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最终还是实话实说,“谁都一样,可能在无意间伤害别人。”

“哦?你真善良呀。”他的话听起来像讽刺,却没让我觉得讨厌。他移开视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去年你是高原阳子的班主任?”

我猛地一怔,心跳加速,惊愕差点表现在脸上。我极力佯装平静,反问道:“她怎么了?上次事件她应该有不在场证明,如果北条的推理正确的话。”这话听起来有点此地无银。

“没错,但她的情况还是很微妙。而且,她并没有你说的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这次自然也不容忽略。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她是什么样的学生?和你关系如何?”

大谷说得很慢,语气平和,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心里充满犹豫和困惑。高原阳子对我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学生,但自从今年春天她邀我去信州旅行,我却让她在车站空等一场之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和以前明显不同了,像是带着憎恨,有时又像在诉说哀怨。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大谷,也许他不会马上就将她和杀人联系在一起,但我不想说。就算她是凶手,我也打算自己解决我和她的问题。

“她是我教过的一个学生,仅此而已。”我觉得自己说得很坚决。

大谷说了声“是吗”,没再追问。“我再问问,不说怨恨,有人把你看成是障碍吗?你要是死了他可以得益,你活着对他不利的那种人。”

“要是死了”—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又抽紧了。想起刚才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那种刻骨的恐惧又袭了过来。

我想回答:没有这样的人。此刻,我只想赶快远离这个话题。但开口之前,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是那个理所当然会想起的人。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那个名字,这犹豫让大谷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