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3页)

恋爱,我说。

大主教望着我,目光如孩子般直率坦荡。哦,你是说这个,他说。我读过那些杂志。过去人们推崇的就是这个东西,不是吗?可它是否真的物有所值,所谓的恋爱?包办婚姻的结果往往一样美满,有时甚至更好。

谈情说爱,丽迪亚嬷嬷带着厌恶的口气说。可别让我逮着。姑娘们,这里可不许害相思病或想什么六月新娘的美事。她摇着手指。这里需要的不是爱情。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那些均属于畸形年代,大主教说。历史的偶然罢了。我们所做的是使一切回归自然。

妇女祈祷集会通常用来举行类似的集体婚礼。男子祈祷集会则主要为庆祝战事的胜利。这些都是我们理应为之大庆大贺的喜事。当然有时候也会为某个修女公开宣布放弃原有信仰而专门举行。这在早些时候大范围搜捕捉拿她们时比较多见。不过如今偶尔还会抓到几个,从隐秘的地下藏身处把她们像挖鼹鼠一样挖出来。这些女人的神情也与那些栖身地下的小动物一般无二:目光迟钝,畏惧光亮。她们中上年纪的立刻被送往隔离营,年轻丰腴的则竭力说服她们皈依。一旦大功告成,我们便全聚集到这里来,看她们举行皈依仪式,同意放弃独身生活,为大众利益献身。她们先是下跪,大主教为之祈祷,然后各自领取红色面纱,同我们一样。不会让她们当夫人,怕把如此大权在握的位置交给她们过于危险。她们身上有一种女巫般的妖气,某种神秘莫测、迥异于常人的东西,不管怎么擦洗,脚上有多少鞭痕,单独监禁多少时间,那副神情依然故我。她们脚上总是鞭痕累累,同时也总是被单独监禁着,于是便有传言说:要她们放弃信仰可不容易。实际上,多数人选择了去隔离营。我们谁也不愿抽签抽到她们做采购同伴。她们比我们更灰心失望;和她们在一起很难做到轻松愉快。

母亲们把女儿带到指定的位置上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她们中有些人小声抽泣起来,一些人握着手轻轻拍着相互安慰,更有一些人用起了手帕,惹得人们侧目而视。大主教继续主持集会:

“愿女人廉洁自守,以正派衣裳为装饰,不以编发、黄金、珍珠和贵价的衣裳为装饰;

“只要有善行,这才与自称是敬神的女人相宜。

“女人要沉静学道,一味地顺从。”说到这里,他环顾了我们一眼。“一味地。”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许女人讲道,也不许她管辖男人,只要沉静。

“因为先造的是亚当,后造的是夏娃。

“且不是亚当被引诱,乃是女人被引诱,陷在罪里。

“然而女人若常存信心、爱心又圣洁自守,就必须在生产上得救。”

在生产上得救,我在心里想。那么在过去,我们又是靠什么得救呢?

“这些话他应该对夫人们去说,”莫伊拉小声嘀咕,“在她们贪杯雪利酒的时候。”她是指有关自守的那番话。现在又可以放心说话了。大主教已经主持完集会的主要部分。新郎、新娘正在互换戒指,然后是新郎替新娘揭开面纱。我在心里发出嘘声。好好看看,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无可挽回。过些时候,这些天使军士兵将有资格分到使女,特别是如果他们新娶的夫人不能生育。到那时,你们这些姑娘的日子就难过了。所见即所得,包括他的青春痘和其他所有一切。可你绝不能爱上他。这一点你很快就会发现。只管默默完成自己的职责。每当夜深人静,平躺在床上之时,心中倘有什么事不能释怀,尽可以往天花板上看。谁知道你会在那里看到些什么?葬礼上的花圈和天使,还是一团团灰尘云集,形状像星星或别的什么,或是蜘蛛留下的不解之谜。好奇的脑袋总是装满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