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3/5页)

对于帝斯德尔的这一肯定回答,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个问题却再也没有问出口。要不就是帝斯德尔睡得太死了,连蒂尼呼啸而来都没有把他吵醒,要不就是他已经不在原先的藏身之处了。艾瑞卡开车到了路的尽头,蒂尼马力全开,发出的噪声就像高速列车一样。而后她又转向返回了昨天停车的地方。把车熄火之后,艾瑞卡周围猛然陷入了死寂。甚至没有云雀的叫声,也没有树荫摇曳的窸窣。

她静静地等着,没有四处观望,胳膊撑在方向盘上,思考着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她小心地拿捏着自己的神情,绝对不能让当地人有所怀疑。她就这样看起来轻松散漫地坐了二十分钟。接着她伸了伸懒腰,顺便抬头确认一下路上还是空荡荡的,就下了车。如果帝斯德尔想要跟她讲话,那他之前就应该走过来了。艾瑞卡拿上两个包裹和巧克力,走到了帝斯德尔昨天躺着的地方。她还从松松垮垮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顺便带上。艾瑞卡不抽烟——她曾经尝试过,但是不怎么喜欢,于是按照平常的行事风格,她也就不再坚持了——她不知道帝斯德尔抽不抽烟。这包烟,还有火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艾瑞卡做事情向来是会考虑周全的。

她又钻回了车子然后发动了蒂尼,没有丝毫犹豫或是回头,就向前开走了,她的神色和思绪早就飘去了遥远的海岸还有迪姆丘奇了。

艾瑞卡有一个十分靠谱的理论,那就是她觉得肯定不是“当地人”偷走了大衣。她一直都在乡村生活,她很清楚这种崭新的黑色长大衣,即使是穿在最不起眼的人身上,也免不了遭受其他人的品头论足。她同样明白,这里的人们对当铺也不太了解,车子里的一件大衣大概值多少钱心里也没有数,但是对于“过路人”可就不同了。如果真是有人觊觎这件大衣,想要据为己有,那么要向别人不停地解释大衣的来历的话,还不如不偷呢。所以,根据艾瑞卡的推论,大衣很可能是过路人“不经意”拿走的。

一瞬间,事情似乎更加明朗,也更加胶着。一个“过路人”的话,比“当地人”更加引人注意,所以确认身份还是挺容易的。但是另一方面,“过路人”流动性大,难以追踪。距离偷窃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那件大衣很可能在肯特郡的大部分地方都晃了一圈儿。现在应该是在——

饥饿感让艾瑞卡的想象更加肆无忌惮了。当迪姆丘奇映入眼帘的时候,她开始想,凭借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还有旧式的无票偷乘,那件大衣应该是在波尔多市政大楼的哪个职员的身上。这个职员面色略微苍白,家中有娇美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艾瑞卡觉得要是从他这里拿走大衣,可真是太难过了,即使做这一切是为了帝斯德尔。

此时,艾瑞卡决定必须吃点东西了。饿着肚子可以丰富想象,对逻辑思维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她看到“朝日”的牌子的时候,把车停了下来,门口牌子上写着“可住宿,可泊车,通宵营业”。这是个路边搭起来的锡棚,和火柴盒一样显得不伦不类,上面刷着橙黄色和蓝紫色,爬满了天竺葵。门就那样热情好客地敞开着,室内的暖风吹出了人们交谈的声音。

里面十分窄小,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店主正在把刚出炉的面包条切片,另一个男人正拿着大只的马克杯咕噜咕噜地喝着热饮。艾瑞卡一出现在门口,所有人突然都没了动静。

“早上好。”艾瑞卡在一片安静中打着招呼。

“早啊,小姐。”店主说,“来杯茶,可以吗?”

“嗯——”艾瑞卡四处看了看,“那,有没有熏肉呢?”

“上好的熏肉,”店主说,“入口即化。”

“我要一大盘。”艾瑞卡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