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噩耗

星期一下午四点多,陶展文将手肘拄在“桃源亭”的桌子上,以手托腮,心不在焉地琢磨象棋。昨日的连败,连他自己都觉得惨不堪言。竟会输成那个样子,成何体统?不过,徐铭义只要在身体不适时,棋力就会变强,委实不可思议。或许象棋和拳法有相似之处。陶展文曾听说,很多人都是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创造出新拳法的。身体不舒服就会暴露破绽,为了弥补这一破绽,便会突然做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姿势,成为创造新拳法的开端——大致便是如此……倘若我也染上风寒,或许就能创造出可以匹敌“暗中暗”的拳法新招,也能在棋盘上恣意挥洒,排出必胜的布阵——想着想着,他的想象开始变得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正在这时,小岛飞一般地闯了进来。

“干吗这么慌张?”

然而,小岛对陶展文的问话充耳不闻。这个年轻的报刊记者声音嘶哑地说道:“徐铭义死了!”

“你说什么!?徐铭义……”

“死了,被人勒死的。可能是用铁丝勒住脖子……”

陶展文猛地站了起来。

“镇静。”他将手搭在小岛肩上,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昨晚?我昨晚还去过徐铭义家啊!”

“我知道。我们打麻将的时候,您和朱先生一起去的。你们走后,我很快也回家了。陶先生,您在‘鸥庄’大约待到了几点?”

“大概八点左右。”

“是八点前还是八点后?”

“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这很重要,因为据推测,死亡时间就在八点到十点之间。”

“八点到十点之间?”陶展文鹦鹉学舌般地嘀咕道。

“虽然尚未正式公布,但基本可以确定。尸体刚被发现不久。”

“坐下来说吧!”陶展文从餐桌下面拽出一张椅子,劝小岛先坐下。

“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小岛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我在警署听闻此事,马上便赶来这里了……我很担心,但是打电话似乎也不合适,就直接跑过来了。”

“我怎么会杀徐铭义呢?”

“话虽如此,但要向警察证明自己的清白,光说一句‘我没杀人’是没用的。”

“谢谢你为我担心,但你放心,我和朱汉生离开时,徐铭义还是活蹦乱跳的呢!虽然他有些伤风,不能说是活蹦乱跳,但总之还活着。”

“您是说和朱先生互相证明无罪?这个证明略嫌不足啊,若是被认做同谋……”

“这一点也无须担心,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那时五兴公司的社长来访,我们不方便继续待下去,便离开了。所以说,那位李先生足以作证。”

“原来如此,那就好。”小岛长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心了。

“徐铭义……”陶展文合上了双眼。徐铭义为何被杀?又是被谁所杀?

“如此以来,五兴的社长比您和朱先生更有嫌疑。”小岛说道。

陶展文闻声睁开了双眼。

“也许吧!”他说道,“但我们离开的时间恰好是八点左右,不知五兴的社长待到了什么时候,应该不会一直待到十点。”

“不过,您和朱先生还是要接受警方的调查。”小岛说道。

“那是自然。”陶展文说,“或许我们主动配合调查会更省事。没错,我立刻联系朱汉生,一同去警署。不好意思,小岛君,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

“尸体刚被发现,现在去是否有些操之过急?我觉得不如再等等,等警察来传唤再去也没关系的。”

“被杀的徐铭义与我相交多年,又是我的病人。我想尽量省去警察的麻烦,以便尽快抓获凶手。我若主动出面,就能提供很多可供参考的信息。对于外行人而言,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去找线索,可能一件很无聊的小事,也具有重大意义。总之,我要积极协助警察展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