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39(第2/3页)

她哥哥把她往后拖—他正在设法思考,目光四处乱看着废墟里的墙壁。这里比任何铁窗牢笼更像个监狱。我的脑子开始可以运作了,心知我得继续施加压力,不让他有任何机会打乱我的剧本。

“我和我的人不会忍受任何拖延,”我说,“你再听听电话里讲什么。”

撒拉森震惊之余,像个机器人似的把手机举到耳边,听到一个女人在电话那头啜泣,歇斯底里地用土耳其语说话。他茫然了,因为他不懂土耳其语,于是他把手机递给他妹妹。

她开始翻译成阿拉伯语,但我阻止了她。“讲英语。”我说。

她告诉她哥哥那是保姆。“她在恳求,”她说,“她快撑不住了!她说,如果我们不能救她,那至少救那个孩子吧。”

她失控地抓住撒拉森的衬衫。“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害我们陷入了什么状况?!”

他甩开她的手,她踉跄后退,呼吸沉重地怒瞪着他。

“我们估计,那个保姆大概可以再撑六分钟,”我说,“当然了,我们也可能算错。说不定更少。”

我是掰的,但是在这个绝望的状况下,不会有人质疑的。撒拉森看着手机里的影像,然后看着我。我知道他晕头转向,不确定该怎么做。

“你是他父亲,”我冷静地说,“你的儿子是你的责任—救他吧。”

多年前在日内瓦,我就已经学到了一课:爱并不软弱,爱很强大。现在我把一切赌在爱的力量上。撒拉森什么都没说,动也不动。一边是他为了未来的伟大计划,另一边是他儿子的命,他困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思考或抉择。

我必须逼他,于是努力回想我该说什么。“承诺算什么?”我说,“尤其是对临死妻子的承诺?不过也随你吧,你就打破你对安拉立下的承诺。”

他瞪着我,呼吸急促,吓坏了。“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有关加沙的事情?!”

我没回答,他转身离开我和库马利。他迷失在黑暗中,想找一条路离开监狱,我很确定,他想到了自己当年抱着垂死的妻子,想到这个儿子是他和她最后的联系,想到自己曾向她以及保护他们的上天所立下的神圣承诺。

我看到他的肩膀垂下,然后他的声音因为暴怒而沙哑。“你想要什么?”他说,转头对着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库马利解脱地啜泣着,伸出双手抱住他。

“我得让电话里的那个人知道我还平安活着。”我说,“帮我松绑。”

撒拉森犹豫着。他知道一旦放了我,一切就无法回头了,但眼前他没有时间多思考。库马利走上前,松开把我绑在木板上的皮带,又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解开了手铐。

手铐掉在地上,血流回到双手的疼痛让我差点晕过去。我设法抓住水槽边缘,托着自己直起身子。我被打烂的那只脚一碰地,那种压碎神经的爆炸式疼痛害我差点又倒回地上,但总之,我还是设法撑住了,然后伸手要手机。

撒拉森把手机交给我,但我没举到耳边,而是朝他们两人伸出另一只手。

“武器。”我说。

他们各自交出一把手枪—库马利的是制式的贝瑞塔手枪,撒拉森的枪大概是尼可莱德提供的,那是一把SIG 1911不锈钢手枪,瑞士制造,是你在一般手枪店所能找到的最佳武器。

我把贝瑞塔塞进口袋,SIG手枪则握在肿胀的手指里。以我双手的状况,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办法开枪。我转移一下我受伤那只脚的重心,努力压下一股涌上的恶心之感,然后举起电话到耳边。

“班?”我说,我的声音沙哑而破碎,他大概都不太认得了。

“是你吗?”他问。

布瑞德利的声音几乎让我崩溃,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我一时之间瘫着不动,这才明白他们差点把我整个人给毁掉。